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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不想多说，可他怕，怕有人吓到失手。

    当然，这会子皇帝是想不到晕血对一个掌控生杀大权的帝王来说，也是无能的表现，他只是死死握住静嘉温热还带着几分潮气的小手，好半天都不肯松开。

    见静嘉还是睡着，皇帝这才出门，只草草看了几眼叫满宫都喜悦不已的龙凤胎，他将林守成留在储秀宫，怕静嘉醒来看不见他难受。

    “万岁爷？”孙起行小心翼翼问道。

    待得端亲王等人匆匆入宫后，皇帝第一句话就叫几人惊住了。

    进了门皇帝看见静嘉自个儿咬破的嘴唇，再不见往日娇嫩红润，反倒是苍白的吓人，他鼻尖一酸，一屁股就坐床头旁边凳子上了。

    “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您生了龙凤胎，大吉啊！”

    皇帝自个儿带着孙起行回了乾清宫：“传端亲王、顺亲王、成亲王和石太傅入宫。传朕旨意，令高成带丰台大营将今日所有在乾清宫前拦着朕的官员家宅围了，所有人不得出入！”

    “是朕错了……”他呢喃着道，也只有孙起行听见了这话，可孙起行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能听得出皇帝声音里也有几分堵，跟做梦似的。

    越想皇帝越后悔，他之所以这么快就回来处置这些事儿，也是害怕静嘉醒过来，看见他会是失望和后怕、怀疑的眼神。

    所以趁着静嘉还没醒，他得赶紧把事儿先解决了，才有脸去见静嘉。

    “啊——”静嘉突然忍不住大叫出声，声音传出来后，随即婴儿的啼哭声也跟着传出来。

    至于京城中，三大世家早就完了，从皇位来说，如今他大权在握，文武百官们已经开始习惯听吩咐不敢哔哔。从江山来说，老百姓们算得上安居乐业，风调雨顺之下日子过得都不错，他在民间名声很好。

    那他为何还要忍着，让泰平跟粥里的老鼠屎一样恶心他呢？还差点害了……

    皇帝以前所未有的温柔，仔细瞧着静嘉的表情，轻柔将人抱起来，直到将她抱回寝殿，在布置好了的床上放下，见她都没醒过来，又是心疼又是松了口气。

    “哇……”第二声婴儿啼哭传出时，接生嬷嬷喜气洋洋的声音也跟了出来。

    “不用。”到底是皇帝，他软弱也就软了那么一会儿，得知静嘉绝对不会再出事儿，他便也冷静下来了。

    一想到静嘉还在里头，生死难料，皇帝心窝子跟被掏空了似的，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有一天会这般害怕，害怕得……几乎想毁了整个紫禁城。

    皇帝挥挥手：“叫后宫所有人全部禁足在宫中，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有违令者立时处斩，叫慎刑司和都虞司派人在各处把守。”

    得知静嘉只是力竭昏睡了过去，皇帝瞧着喜气洋洋抱着孩子出门的杜若和半夏，半分注意力都没给，也不顾里面还血气冲天，抬脚就进了门。

    皇帝摇摇头，大跨步进了产房外间坐在软榻上，对着程太医吩咐：“若是贵妃有任何闪失，你们全都活不成，朕别的不多说，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皇帝一直以来自认为是个冷心冷清的铁血汉子，他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自个儿……晕血？要不他怎么会这么无能，腿软到站不住呢？

    如今西南已经算是掌控在皇帝手中，虽然可能有变数估摸着也掀不起大浪来。西北更是被皇帝亲手梳理过，完全把控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可这真是没有选择之下的必要之举吗？不是。

    皇帝浑身松了一半，若不是孙起行眼疾手快，他差点摔在地上丢了体面。

    自打登基开始，他就一直叫三大世家逼得不得不夹缝中图谋着平衡，再加上他如今登基满打满算还不足九年，这让皇帝陷进了一个误区，哪怕是三足鼎立的鼎都被他掀翻了，宫里还有个康太妃，宫外还有个墨勒泰平，他总觉得还有隐患，下意识就先退后一步想着以小图大。

    “回，回万岁爷，有奴才来说安大人通敌叛国，接生嬷嬷趁着主儿愣神的功夫使坏，主儿……”刘福声音哽咽着再说不下去。

    直到魏嬷嬷过来：“万岁爷，这里血气太重，主儿怕是睡得不舒服，先叫奴婢等伺候着主儿回寝殿可好？”

    只要军权在握，至于老百姓们，嚼口不出问题，头上的皇帝老儿哪怕是昏君又如何？

    他在储秀宫说的那句话不是孙起行幻听，也是到了今日，皇帝才突然反应过来，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去吧。”皇帝面色平静，淡淡吩咐道。

    后宫以后是她的地盘，自然是静嘉说了算，他不抢静嘉的活儿干。

    “发生什么事儿了？”

    孙起行拦都没来及得开口，只顾着傻眼了。

    皇帝腿软得站不起来，只是冲程太医指了指门口，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去……去看看贵妃，朕要贵妃安然无恙！”

    皇帝眼神越来越冷，哪怕泰平确实有本事，让文武百官对他不满，让民间传出不好的流言，他如今还怕吗？他不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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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浑身气势不变，只是声音比里面生产的静嘉还要虚：“贵妃……”

    孙起行心下一惊：“万岁爷……”

    程太医半个字儿都不敢多说，简短应一声，就凑在门边急促询问医女。

    不是皇帝不能处理，可叫人算计一回，静嘉心里能好受？

    “万岁爷，后宫……”孙起行出去吩咐完，试探着问皇帝。

    他这才知道，自己真的承受不起失去静嘉的后果，想想皇帝都觉得自己心里的黑洞更大了些，叫他心窝子生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