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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嗻!”孙起行利落应声儿,听着比往日高兴些。

    她立时紧着转轱辘轴儿寻思,该是没什么地儿出岔子,太后这是怎么了?

    静嘉心里惦记着事儿,又是在不熟悉的地方,她也没敢睡瓷实了,醒的时候外头天还没亮,只有雪后特有的黑蒙蒙月白色光亮从窗户上映进来,屋里还是昏暗得紧。

    皇帝昨夜里开荤饱了几分胃口,在朝上不免心情就好上许多,也不是大朝,没那么些规矩,他斜靠在龙椅上,还有心思替外家说几句好话:“定国公人还在西南为大清守卫疆土,京中门户不免松了些,也未必是定国公府所为,还是先查清楚再说。”

    顺亲王九门提督之位还是定国公扶着上去的,他也跟着附和:“且定国公马上就要回京,倒是不好叫他凉了心,不如交由醇亲王和大理寺卿来查清楚,待得定国公回京后再做定夺?”

    静嘉进去正殿,冲容妃点点头,见她笑了这才放松些,结果扭脸儿就叫太后冷沉的眸色吓了一跳。

    静嘉早就安排人放下棉帘子,可又不能耽搁主子们听戏,每一桌前头都有竹帘子半吊空中,桌子旁侧安排了炭盆子,这样又暖和又不耽搁听戏。

    她也不多说话,紧着大致将自己收拾好便出了门儿,侍寝来回都有乘软轿的殊荣,早有苏拉等着,她回到丽景轩天儿都还没亮。

    醇亲王和纳喇辉图站出来跪地:“臣遵旨!”

    静嘉笑了笑,开口还略有点子沙哑:“劳烦姑姑了。”

    纳喇淮骏也瞧见她了,静嘉前夜里才侍了寝,这些时日忙着也没怎么休息好,她又不是个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自是三分憔悴也要画出五分,看在纳喇淮骏眼里,就让他心头的愧疚更深了几分。

    二人谁都没跟对方示意,仿佛不认识的人随意瞥了一眼似的,就这般错过去了。

    纳喇淮骏心里如何愧疚难受不说,静嘉这头倒没多想什么,本就没有男女之情,内务府那头需要时候慢慢磨,她身为下位宫妃,绝不可能跟外男牵扯上。

    外头天儿暗蒙蒙的,灯火通明的乾清殿内却正讨伐的火热,几个老御史联名弹劾关尔佳氏声沽名钓誉,鱼肉百姓。

    她又困又乏,连羞的力气都没有,只叫灵月扶着往东围房去,谁也没说再回乾清宫伺候的话。

    这边下朝的功夫,静嘉已经去漱芳斋开始准备了,说是午宴,其实过了巳时人就到齐,先吃些点心听两出折子,便也到时辰用午膳。

    因着不是大朝,也只是三品以上官员在场,关尔佳氏一脉除了定国公,出息的后辈都在西南军中,眼下这会子恰巧没有关尔佳氏的人在场。

    等灵月伺候静嘉沐浴过,扶着她往外走时,静嘉差点困得原地摔跤,主要也是腿儿实在辛苦使不上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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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嘉打开一看,哟呵,孙大总管这是趴丽景轩西配殿窗户上看了?跟她梳妆台上的东西一模一样,还都是新的,真是为难他。

    等她好不容易忙完,戏台子已经咿咿呀呀唱了半天,静嘉仔细听了会子,是麻姑献寿,不是什么新鲜段儿。

    因为是冬日,漱芳斋本身又是一面两层楼,其他三面都是镂空廊庑和回廊的配置,出了中间的正殿外,其他地儿都不算保暖。

    “那就依顺亲王所言,醇亲王,纳喇爱卿,由你二人共同查清粮价恶意抬高的事儿,以赈灾救济百姓,使百姓太平过冬为重。”

    当然,灵巧也不敢往外秃噜安贵人掩盖了容貌这种大事,一个闹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事儿,灵巧自有分寸,就怕隔墙有耳不是?

    “奴婢灵月,得孙谙达吩咐,伺候安小主梳洗。”灵月早就在门口等着,听见动静赶紧端着铜盆进来。

    老御史颤巍巍跪在地上,跟被谁刨了祖坟一样悲愤:“皇上,老定国公亲口所言,将灾民视为畜生,亲自给关尔佳分支出的主意,不只是一人所闻啊皇上!若纵容关尔佳氏不将百姓福祉放在眼里,如此下去贪官与富商勾结横行,定会成为大清毒瘤,引起民愤!若不加以惩处,实在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皇上,老定国公上了年纪,早些年便知道他是个混不吝的,若是降罪,不管是对太后,还是对万岁爷,都有损孝道。以臣之见,不如请太后出面,让关尔佳氏自己清理门户。”端亲王率先站出来。

    可端亲王和顺亲王都在,甚至醇亲王都忍不住皱起眉来,引得皇上跟太后母家对上,如今可不是好时候。

    正忙着的功夫,静嘉远远便瞧见了带着禁卫往戏班子后台去的纳喇淮骏,她忍不住愣了下。这还是中秋后,二人第一次见,他真真瘦了不少,面上的温润都尽叫沉稳给替了去。

    “京城且不说,光臣等接到消息,直津、河北等地,关尔佳氏暗中指使门下使银子,大肆宣扬关尔佳美名,实则行与富户勾结,抬高粮价欺压百姓之事,如此沽名钓誉不顾百姓生死,还请皇上明察严惩!”

    不管皇帝还是静嘉心里都清楚,即便乾清宫守卫森严,到底正和帝如今并非彻底大权在握,若太后想知道,起码她是不是在乾清宫寝殿睡了一夜这种事是瞒不住的。

    “不敢当安小主客气,孙谙达叫奴婢跟您说,这梳妆台上的东西都是特地给您准备的。”灵月赶忙恭谨道。

    要不是脑子困糊涂了,静嘉肯定要感叹出来,怪不得避火册子里那些中规中矩姿势都在后头,要是时辰尽够,估计正和帝要把前头的演练个遍。

    皇帝勾了勾唇,听听顺亲王这话里的隐意,定国公霸道,又是他名义上的舅舅,怎么的,定国公不回京,这事儿处置不了了?

    只如此一来,要小心着不能叫人踢翻了炭盆子,又要引着众人入座,还要提前过一遍太后那一桌和端贵太妃康太妃那两桌的吉祥菜,还要安排禁卫排查戏班子,静嘉也只早上抽空回丽景轩换了身衣裳,就一直忙得快飞起来。

    送静嘉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二更天了,灵月沉默而妥帖地伺候静嘉睡下,只安静回到值房里打瞌睡,不管灵巧怎么打听,她都是半个字儿不敢说的。

    在乾清宫但凡能近前伺候的宫人都清楚,耳朵眼睛都得麻溜着些,可嘴只能带一半儿。

    “大清乃天子国土,万岁爷得上天庇佑,天下百姓皆为万岁爷的奴才,也只您能福泽万民,关尔佳氏竟敢仗着为太后母族,施粥赈灾还分三六九等,竟有奢华粥棚为乡绅所设,实在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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