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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心心念念着许是水深火热的静嘉，实则这会子还算是不错，黑甜睡了一天，直到第二日朝阳舞出地平线，她才睁开眼。

    摆佛经和长生牌位的桌子和案几都换了崭新的，这事儿是谁都不敢耽搁的，仍是林姑姑带人送过来的。

    瞧见孙起行那个大逆不道的贱字儿口型，罗礼若有所思：“怎么个意思，要等那位病好了？”

    一睁眼静嘉就愣住了，床帐子已经被换成了头所殿时那香地色模样的，身上盖着鸳鸯交颈粉色暗纹锦缎面的被子，呼吸间能闻到她惯用的桂花香气，连枕头都软了许多。

    “奴婢哪儿敢呀。”半夏赶忙道，“奴婢就是觉得……觉得，哎呀，奴婢不敢妄议主子，可您横不能一直在丽景轩待着，若叫人小瞧了，老早晚还要欺负咱们的。”

    又叫杜若吭吭唧唧抱着她闹了多会子的猴儿尿不说，起码一时间，这丽景轩倒是真正安稳下来。

    罗礼想的还更多些，这可有点不大对苗头，可别闹出个专宠来。

    主仆俩可朕是冤枉人敬事房总管了，人家中秋时候得知这位侍过寝，又听孙起行神秘兮兮极尽猥琐之能，透漏过这寝侍得多好，都没出八月，那崭新绿头牌就搁盘子里了，只是知道万岁爷态度，没敢往前放而已。

    静嘉靠在没展开的被褥上，打眼扫了扫寝殿内，并没有添置多少东西，只是将太破旧的换了些，多了架放衣服的屏风，也是头所殿内用惯的。

    “你小子给我句实话，你不是说万岁爷……咳咳，龙精虎猛吗？难不成是伤着了？”后半句罗礼背只是对着人比了口型，不敢叫人瞧见。

    她垂眸细细思忖，后头想添东西，只怕就要从容妃那头见真章儿了。

    先帝如何荒唐不说，乾德帝二十一的时候，皇阿哥遍地开花活蹦乱跳好些个，只是后头大都叫耶拉氏给祸害没了而已。

    就静嘉和半夏说话的第二日傍晚时候，听说皇帝又叫了去，罗礼苦着脸又找孙起行哭去了。

    罗礼嘴角抽了抽，这姿势瞧着忒欠踹，因为梁禄的关系，见没人他一巴掌盖在孙起行脑门儿上：“赶紧着，给我说个准成的。”

    “万岁爷肯定没毛病。”孙起行摸着脑门儿也不生气，“只是吧，您也知道男人总有点……咳咳，您懂的。这越是暂时不能吃的，它越招人惦记不是？有盘儿大菜搁前面吊着，谁还想吃碗里的呢。”

    孙起行无奈，摸着腚往角落里退：“谙达您过来，过来说。”

    可他是真急啊，在那档子事儿上，大部分男人都觉得销魂蚀骨，偏万岁爷消极怠工。

    半夏手上活计也不错，坐在脚踏上跟着做活，过了好一会儿，瞧见外头没人，她才低低问出声儿：“可是有些时日没见着万岁爷了，您……就不着急？”

    至于签注领出去是新物件这事儿，左不过就是随便抓个倒霉的赏几板子的事儿。

    静嘉洗漱过后，坐在外间条山炕上，感觉后背好像都没那么疼了，那玉兰膏子是真见效。

    “不着急，雪中送炭也还不到时候呢，没瞧见外边儿日头大着呢。”静嘉慵懒笑着靠在软枕上，绣重阳节要插茱萸的荷包。

    他还是心疼那个挣扎着想摆脱困境的姑娘，一想到如今她陷入宫里水深火热，这辈子都再出不来，他心窝子就疼得仿若刀割似的。

    若不是太医说就叫小主睡着，多睡些时候比多吃药还好，半夏早就愁得不行了。这会子见主子睁眼，眼里血丝确实少了些，她走路脚步都雀跃起来。

    苦着脸干掉仍然味道极叫人崩溃的药后，好是御膳房不敢顶风儿欺负人，竟然还有蜜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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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还不到时候呢，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都知道万岁爷因故厌弃我，这会子怎么也不可能自打龙脸翻我的牌子。”静嘉拍拍她脑袋，眸底待着惬意而玩味的笑，“唔……打进宫我就病着，绿头牌做没做好都两说。”

    敬事房那位年纪不小的罗礼总管才是真真儿的人精子，虽说叫太后也敲打过，不动声色探听过，罗总管可是跟梁禄架膀子的契兄弟，心向着皇帝，自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等等他吧，等他能爬到纳喇府再无法桎梏他时，他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她往上爬。

    “小主您醒了？”半夏听见动静欢喜过来，“药已经重新熬了两次，这会子正温着，奴婢这就给您端过来。”

    尽管林姑姑态度恭谨许多，可其他份例也是没人说给换的，半夏有心思问一嘴，叫静嘉给拦下了。

    宫里不爱说苦，眼泪这些，比死字儿忌讳少些，到底叫人不爱听，都是拿动物来打趣儿的。

    这回可是任哪个都不敢再摆姿态，明知道头回送来的是新桌子，如何变成了旧的又要换一回，甭管谁都只字不提。

    罗礼从师父手里接过敬事房的差，已经是乾德朝后期了，就没派上过几次用场，这换了新君不免就更有斗志些。

    “回小主，太医说那是活血化瘀的圣品，杜若姐姐破了皮子的，不好用那个，奴婢收起来了。太医已经给开了药，杜若姐姐今儿个烧退下去些，也醒了会子，得知您还睡着，还急得闹猴儿尿呢。”半夏抿唇轻笑道。

    他一直以催促万岁爷绵延皇家子嗣为己任，可七年过去，不算孝期也五年了，宫里连上公主在内都没凑够一巴掌，还都不怎么出息，他深深觉得对不住师父的栽培。

    半夏顿了顿针线，安心之余也忍不住下气，可不是怎么的，敬事房还真未必准备了小主的绿头牌。

    “杜若怎么样了？”静嘉还没来得及用膳就问道，“我这里的药膏子给她用上了没？”

    他永远都忘不了胡同口那个小仙女似的女童，更忘不了清晨后湖边上那抹绮丽娇柔的浅笑，浅笑上面清凌凌的眸中没掩饰好的轻愁和盼望，是他这辈子都只能藏在心中，任谁都不能让他拿出来分享的美好。

    孙起行显然也知道罗礼在担心什么，偷偷翻个白眼：“您老心肠塞回肚儿里去，万岁爷幸她都担心害了她，还能叫她成为靶子？且等等吧，估摸着该是用不了多少时候。”

    静嘉轻笑：“你这是撺掇自家小主争宠？”

    见半夏还有心肠调侃，静嘉便放心些，睡了这么久她实在饿得不行，便先吃了东西再去看杜若。

    他遥遥望着紫禁城的方向，连叹息都藏在心里再不露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