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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脸上的妆太厚，又是个年轻的媳妇，因此吴村长也是看了半天才认出人来。
吴为立即上前，苦笑着说：“我们吴家也不是特地要如此修建，只是人口太多，祖宗牌位怎么挤都放不下，只得重新修了祠堂。”
大齐讲究多子多福，吴氏这般兴旺，其实是好事。
等他点了头，赵瑞才派人取来□□，小心翼翼解开尸体脖颈上缠着的红绸，慢慢放下尸体。
邢九年仰着头使劲儿看了会儿，才道：“放下来吧，这么着才没办法尸检。”
在死者青白的面容上，那双朱红的唇正扭曲着灿烂的笑。
“吴村长，死者你可认识？是否为五里堡的村人？”
既然不是自尽，也有可能是吊死。
众人随着赵瑞的话看去，仔细敲了半天，才隐约看到老鼠的细小的身影，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赵瑞道：“有劳吴村长，如此行事确实稳妥。”
谢吉祥下意识后退半步。
当一行人站在吴氏高大气派的祠堂之前，皆有些瞠目结舌。
但邢九年经验丰富，他只简单那么一看，立即就能分辨出死者到底如何而亡。
赵瑞也很客气：“吴村长，请问命案在何处？护城司把案子移交给皋陶司，并未说明具体情况。”
村长只不过是乡贤，不算正经官职，只能自称草民。
谢吉祥注意到，正是午后时分，可村中人却三两成群，都聚集在村中央的大榕树下窃窃私语。
一听说在祠堂，赵瑞了然地点点头：“好，本官明白。”
整个五里堡一共一百二十户人家，光姓吴的就有一百户，即使在燕京南郊也是极为风光的大族。
再加上她鲜红的嫁衣、诡异笑容的红唇，一切都显得分外渗人，这个死者的人，仿佛故意让人害怕一般，怎么吓人怎么来。
一行人顺着五里堡乡间小路，穿过热闹繁荣的村落，一路往人烟稀少的大雁山脚下行去。
他如此一说，赵瑞跟谢吉祥倒是对他刮目相看。
————
赵瑞道：“倒是很气派。”
“这死者，并非吊死。”
借着幽幽的烛火，一个红彤彤的身影高高飘荡在祠堂的房梁上。
吴为笑笑，没再多言。
以谢吉祥的身高，刚好看到眼前晃荡的红色绣花鞋。
谢吉祥跟着赵瑞一步踏入祠堂。
她本以为村长会记不清当年的事，谁知道吴为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这一身。”
“赵大人，死者应该就是五里堡的村人，她是吴长发家的老二媳妇周氏。”
吴为倒也不知这位大理寺少卿竟是如此直白，开门见山就问案子，却也没有含糊，沉吟片刻道：“回禀大人，因命案发生在我五里堡吴氏祠堂内，为吴氏家族名声，特地恳请护城司大人不要外传。”
其中一个年轻的壮汉上前一步，对吴为道：“大舅，咱们一直好好看守，没有放人进去。”
就在众人的目光落到邢九年身上时，头顶上突然传来吱嘎一声。
吴为肯定道头：“正是如此，我记得吴周氏是三年前从四里坡嫁过来，同吴大亮已经成亲三年，不会有错。”
但吴为却说事发之后并未让人随意进出，既然现场没有□□，那么死者便应当不是自己爬上去自尽而亡。
赵瑞问邢九年：“若把人放下来，是否有碍尸检？”
吴为没有得意，他上前打开祠堂的门，对赵瑞道：“里面有些……大人小心一些。”
吴为看他很是“通情达理”，也跟着松了口气，他道：“大人，这就随草民过去探查？”
吴为这名字，很有种清静无为的洒脱劲儿。
这案子还有点奇特。
等人放下来，谢吉祥才发现死者并非天生面白，而是被人在脸上涂了的脂粉，掩盖了本来的面色。
至于怎么诡异，来通报的校尉倒是没说。
谢吉祥略有些迟疑道：“不知道村长是否还记得，她当时嫁给吴大亮所穿的嫁衣，是否就是这一身？”
这种农户人家，一日中最热的时候往往都要午歇，今日促使他们走出家门的，肯定是祠堂那边突然发生的命案。
死者身穿大红的嫁衣，头戴凤冠，整个人就如同风中的柳絮，随着不知从哪里钻入的风轻轻摆动。
吴为的目光在那死者脸上一扫而过，他似乎有些犹豫，但经过再三确认之后，他还是给了肯定答案。
祠堂里只有烛光，又没有明窗，这才显得阴森可怖。
这么高的宗祠房梁，便是想要自己吊死，怎么也得爬着□□上去。
吴为点点头，拍了拍壮汉的肩膀，回过头来对赵瑞道：“赵大人，我虽然没有考□□名，却也读过几年书，知道命案现场最好保存下来，因此此事一出，便让村人看守住祠堂，除了护城司的大人，村人一律不得进出。”
趁着邢九年初检，赵瑞跟谢吉祥一起询问吴为。
谢吉祥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她朱红的嘴唇上。
赵瑞皱着眉头盯着房梁看，少倾片刻才道：“不怕，房梁上有老鼠啃那根红色绸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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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护城司副指挥使项大人禀报，道南城城外五里堡上报一起命案，护城司立即派人巡检，发现其命案现场有些诡异，这才申请指挥使复命后移交给皋陶司。
待到了祠堂门边，已经有几个村中的壮汉守在祠堂前，不让村中的长舌们靠近。
吴为一来，祠堂内外立即就安静下来。
因人口众多，这些年来几经翻修，最后也无法把列祖列宗的牌位都摆下，只得在去年搬至略远一些的大雁山脚下，可祠堂建筑却大了整整一倍。
话说到这里，他见谢吉祥一脸惊讶，便补充一句：“我们农户人家，哪里有那么大的姻缘排场，能穿上一身红色的吉服都算是很富裕的了。更不用说她还戴着凤冠，内子当年嫁给我，家里也准备不起这么一顶凤冠的。”
赵瑞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托，便撑住了谢吉祥纤细的腰肢。
幽暗的祠堂、身穿鲜红嫁衣的死者，苍白脸上的诡异笑容，都让人看得心头发寒，冷汗直流。
只看头顶上那个大红的身影，摇摆得越发快速，似乎立即就要随风飘起，飞落人间。
赵瑞看了一眼身后的谢吉祥和邢九年，道：“走吧，争取早日破案。”
邢九年低哑的嗓子蓦然响起。
这吴氏的祠堂，比赵王府那延续一百多年的祠堂还要宏伟宽敞。
就连赵瑞，也很是惊讶。
但他的话，却令赵瑞和谢吉祥都很惊讶：“她已经成亲了？”
谢吉祥心中一跳，下意识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