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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柳文茵却说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张忠。”

    祝锦程满打满算还未及二十五,说是年少夭折也说得过去。

    赵瑞行至墨兰轩窗边,遥遥往外望去。

    她浑身都抖起来,好似整个人沐浴在冰冷的河水中,抖成冰河中的虾子。

    谢吉祥道:“希望最终的线索,就在这里。”

    若是祝家不肯告官,赵瑞便找借口详查祝锦程死因,若是祝家知道躲不过这一遭,痛快报官,那么立即便能验尸。

    “不管池小荷是如何死的,这两首诗绝对不可能是她自己喜欢才偷偷绣在贴身衣物上,肯定是祝锦程为了留下线索,特地让她绣的。”

    ————

    “柳氏,皋陶司在贵府墨兰轩搜到尊夫遗书,其中详述自己为人所害,请求官府查明真相。”

    柳文茵说起这事,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柳文茵低头擦了擦眼泪,幽幽叹了口气:“我一直不敢说,就怕旁人不信。”

    谢吉祥跟赵瑞一直跟着这个案子,对案情也很了解,若真相真如祝锦程所言,那么柳文茵怀疑的人一定是祝凤仪。

    难道真的是他们怀疑错了人吗?

    这一次来祝家,他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白图出去调查张管家和祝凤仪,而邢九年则一直默默跟在校尉们身后,就等赵瑞一声令下。

    她是祝锦程的未亡人,她的话是最管用的。

    “夫君,”柳文茵突然哽咽出声,她呜咽道,“夫君那么好的一个人,谁会害他?”

    不,她承认的不是害死祝锦程,也不是她知道真相,她只是说:“有人害死了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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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这人不停跟外子说这些话,引得外子性情大变,谁的话都不听,外子又怎么会年少夭折。”

    所以,赵瑞干脆利落叫了邢九年,开棺验尸。

    “什么?”柳文茵顾不上眼中的泪水,她似满腹疑惑,“赵大人,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果然,不管祝家什么态度,柳文茵却是主动求了官府。

    赵瑞皱眉,脸上越发冰寒:“柳夫人,既然尊夫留有遗书,本官便不得不查,不能让不法之徒逃出生天,让死者死不瞑目。”

    然而,柳文茵却好似刚听到这件事一般,她愣在那里,好半天都没说话。

    “既然你说要官府查明尊夫死因,那么即刻便得开棺验尸,”赵瑞道,“柳夫人,若你能想到任何嫌疑人,且细细说来,本官一定详查,给尊夫一个公道。”

    “你说,祝家的池塘里,是否会有另外的线索呢?”谢吉祥若有所思,“之前那个小二说过张管家投河而亡,这封祝锦程的遗书也说张管家被逼投河自尽,那么这个河,是否可以理解为祝家的那个荷花池?”

    嘭嘭嘭三声,每一下都是那么用力:“还请赵大人查明真相,给我夫君一个公道。”

    谢吉祥顿了顿,扭头看向赵瑞,却未在他脸上看到疑惑。

    “外子死得何其冤枉啊!”柳文茵说着,又呜呜咽咽地啼哭起来。

    赵瑞淡淡道:“祝家没说荷花池不能挖,既然如此,挖一挖也无妨。”

    如此一来,她高耸的肚子就越发显眼。

    “实不相瞒,我一直都有个怀疑的人,”柳文茵苦笑道,“可我在这家里最多只算是个外人,原先外子还在的时候,我还能管一管家,如今即便心中疑惑,也不敢明说。”

    柳文茵肯定道:“他还偷偷跟外子说了些不三不四的事,让外子病情更重,以至于本来可以好的腿,这下彻底好不了了。”

    墨兰轩之外,是一片茂密竹林,荷花池隐藏在竹林一角,隐隐约约透着粉白的荷花,摇摇欲滴。

    刚刚他们还在怀疑柳文茵是否与祝锦程的死有关,结果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柳文茵就恳请官府明察。

    “怪不得夫君前些时候总是疑神疑鬼,每日都说胡话,肯定是有人趁我不在骗他,”柳文茵哽咽道,“夫君心地善良,品行高洁,他说有人害他,一定是真的。”

    柳文茵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除此之外,祝家也再无旁人有此动机。

    “这位张管家,到底跟祝大少爷说过什么?祝大少爷的遗书我们作为外人看不太懂,夫人应当比我们更清楚。”

    赵瑞来到灵堂之中,垂眸看向柳文茵。

    谢吉祥微微一愣,没想到柳文茵居然承认了。

    赵瑞略有些迷茫,倒是谢吉祥略微一思索,惊讶道:“夫人所言的张忠是张管家?”

    赵瑞跟谢吉祥对视一眼,谢吉祥道:“这个不停鼓动祝大少爷的人就是张管家吗?可他不是已经死了?”

    柳文茵低头擦干眼泪,她道:“怪不得夫君死相如此可怖,原来他不是中风而死。”

    柳文茵泪如雨下。

    柳文茵仿佛已经得了承诺,她垂下眼眸,真个人瘫坐在地上。

    谢吉祥看她眼睛红彤彤,手里紧紧绞着丝帕,也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怨恨。

    “那个骗他的人,说不定就是害死他的人。”

    从墨兰轩出去,外面的灵堂中,柳文茵依旧跪在棺木前,虔诚地给亡夫守灵。

    祝凤仪早就不知去向,灵堂中只有柳文茵一人守候。

    柳文茵浑身一颤,她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待那钉得严实的棺盖被打开,显露出里面祝锦程青紫黄白的脸,就连见多识广的邢九年都忍不住啧了一声。

    柳文茵咬了咬嘴唇,一脸恍惚:“我也以为他死了,家里人都知道他自己跳了荷花池,不可能还活着。可我听外子只字片语,张忠确实还活着。”

    赵瑞沉沉看着她,没有回答。

    赵瑞一边听,一边对灵堂外的邢九年招手。

    他并未说多详细,把郝夫人之事全部隐藏下来,单只说祝锦程之死。

    她道:“之前外子出门接货,被山贼打劫伤了腿,回家之后便精神不济,我以为是因为腿伤让他心思不定,后来听他梦里说胡话,才知道有人在他耳边编排是非。”

    “这小子死得惨啊。”

    赵瑞对邢九年使了个眼色,领着柳文茵出了灵堂,直接就在院中的假山处询问:“柳夫人怀疑的人是谁?”

    邢九年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柳文茵哭得越发凄凉。

    柳文茵突然转身,对着赵瑞连磕三个头。

    他如此说的时候,谢吉祥的目光也紧紧落在柳文茵身上,想知道对于祝锦程的死,她是否知情。

    “大人真的能替外子伸冤?”柳文茵轻声说道。

    赵瑞声音坚定:“尊夫认为自己是被害断腿,又因知道祝家秘密被人灭口,留遗书请求官府调查其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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