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苏醒(2/2)

    米拉不在里面。

    “我愿尊您为唯一的神。”

    居民如梦初醒，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人们在慌乱之间发动了女巫审判，一旦被认定为“魔女”，当即斩首，焚烧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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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黄金之鹰抵达之后，教廷派来了援兵。

    “哦不，别这样，一定要告诉我，”她隔着睡袍，摸着莎琳凸起的肩胛骨，“感觉好点了吗？”

    焚尸炉日夜劳作，仍然来不及焚烧所有的尸体，就连坟地都人满为患，人们只能把染病而死的尸体扔进河里，顺流而下。

    “哦，别在意。”

    就在那时，深渊里的巨龙降临人世，喷吐出污秽的火焰，把一切都焚作焦土。

    虽然微弱，但总还有不是？

    ——这绝不是什么传染病。

    他的名字由世间最美的语言打造，只有心怀信仰的人才能呼唤他，金色瞳仁里流淌着圣光，温柔而悲悯，他衣着朴素，身上唯一的装饰便是衣袍上的八芒星胸针。

    “那就好，”她把水果面包牛奶之类的东西统统摆在莎琳面前，“先吃点东西。”

    其实莎琳也明白这个动作非常危险，万一里面有人，她的眼睛多半保不住。

    莎琳咬紧牙关，也许是动作声音太大，有几个姑娘似醒非醒，歪着脑袋，脖颈上的铁链叮当作响，她们用无神的眼睛盯着莎琳，然后撅起屁股，露出饱满的阴户。

    莎琳：？？？

    从爱丽丝的角度来看，莎琳衣冠不整，脸色不太好，海蓝色的眼睛下一片乌青，浅金色的卷发一缕一缕地披在肩上。

    房间里没有活物。

    有些孩子被锁链捆着，手腕和脚踝被摩擦得血肉模糊。

    她抱了抱莎琳僵硬的身体：“别担心，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勇者。”

    “亲爱的，别担心，我想你一定饿坏了。当然啦，我想我也有一定责任……我本来想带你回你可爱的小房间，但是，你睡着了，你知道的……要穿过大厅，那里总是有很多人——最近格外多，愿圣光保佑他们！我不太想打扰你，睡得还舒服吗，亲爱的莎琳？”

    莎琳口是心非地点点头。

    爱丽丝一脸惊恐，捂住了莎琳的嘴，一股咸鱼味直冲脑门，几近窒息。

    那么，米拉，你在这里吗？

    她是诞生在疫区的孤儿。

    “别提到那个名字，莎琳！投靠深渊的反叛者绝不会得到神的宽恕！”

    那时莎琳还小，但她还记得退魔之矢穿透迷雾，圣光点亮天际，让黑暗无处遁形，如诗一般的咏唱构筑魔法的骨架，莎琳碧蓝的眼睛里映出繁复而精致的法阵，璀璨的圣光倾泻而下。

    在裂隙还未扩大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运气还不错，里面只简单放了一个桌台和几把椅子，桌台上一片黏腻湿红，放着大块的肉类——莎琳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肉类来源，艰难转换视角，墙壁上沾满了发黑的污渍，像是层层叠叠的干涸血液，往上一点的地方挂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刀和斧头。

    事到如今，莎琳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勇气，那些孩子窸窸窣窣的响动在她听来全是杯弓蛇影，执刃修女随手可能回来，莎琳捂着嘴，踉踉跄跄地跑出了隔离区。

    她有种不安的预感，沿着窄小的通道，朝房间深处走去，那里的血腥味更加浓厚，但包着铁皮的门挡住了莎琳的路，莎琳如法炮制，但圣光不足以打开这扇门。

    她只能凑上前，从门缝里窥探。

    莎琳已经不记得回到房间的具体细节了，她似乎只是吊着一口气，然后扑在小床上，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半梦半醒之间，没有人知道什么才是真实的，在信仰轰然崩塌之前，她愿意为幻想添砖加瓦，直到无法欺骗自己。

    莎琳捂着嘴，后退两步，光球也抖了两下。

    那孩子没有下半身，刚被锯掉的腿还在流血，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她坐起身。

    作为少数幸存者，她被送去了教廷，见到了传说中的圣赦者。

    莎琳看不清神的面容，却能感受到神的光辉，她看到了战火中的遗骸，瘟疫中的尸体，在更迭的朝代之间，唯有希望贯穿始终。

    “对不起，对不起……！”

    莎琳没说话。

    ——他不是神的代行者，他是唯一的神。

    女人生不出孩子，只能生出一截巨大的器官或者是其他部位的肢体；老人们在街上走着走着，一头栽倒，再无音响。瘟疫笼罩了整个小镇，先是长出巨大的紫黑色水泡，然后脓肿溃烂，恶气冲天，非死即残。

    勇者？什么勇者？

    在爱丽丝进来的一瞬，莎琳就醒了。

    尽管她已经过了相信神明和恶魔的年纪，她知道前者是仅仅是巨量魔力的掌控者，后者是来自深渊的生物，既没有那么高贵也没有那么低贱，

    莎琳做到了，她选择留在教廷，莎琳也足够幸运，有学习魔法的天赋。

    出于这个原因，她在教廷里的地位不算太低。

    在她小时候，深渊的裂隙悄然无息地出现在狸尾豆山谷边陲，从中泄露出铺天盖地的黑色毒气和无穷无尽的深渊生物，它们没有理智，只有杀戮和嗜血。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莎琳脱下外衣，别上四芒星，折叠好放在床头，她的手一直在抖，一边后悔自己没多去探索一番，一边又觉得恐惧。

    “啊！”

    但她还是继承了一些东西，比如说嫉恶如仇和睚眦必报。

    莎琳还是觉得嗓子疼，她问爱丽丝：“米拉……在隔离病区吗？”

    莎琳其实没有抱怨教廷的资格。

    他手持利刃，却一尘不染。

    爱丽丝拍了拍她：“莎琳，说实在的，我当时并不看好——对不起，你太心软了，对付那些深渊物种不需要良心，你要拿起你的小木棍，打爆它们的狗头。”

    莎琳说不出话来。

    可怜的孩子，一定在为勇者的任务苦恼！

    “别担心，我会和老师们说一下，你先房间休息，我还要照顾几个小朋友，”爱丽丝朝她眨了眨眼睛，“别担心。”

    “莎琳也许会是未来的管理者。”

    莎琳跪在他面前，眼泪扑簌落下。

    她裹紧被子，心跳剧烈，几乎吵到睡不着，总觉得阴影里藏着刽子手，稍微一点点响动都能让她有半刻停滞，直到天边微微有点光亮，她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好恶心。

    如果能为圣光贡献一份荣耀，那再好不过。

    她没有。

    莎琳赶忙盖上褥子。

    莎琳点点头。

    好家伙，只有腿了。

    “我的早课……”

    她又揭开了一个看看。

    莎琳也这么想。

    莎琳强忍着难受：“非常抱歉！”然后揭开旁边一位的被褥。

    爱丽丝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她也没有给莎琳询问的机会，只是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大家都这么说。

    我也会死在这里吗？莎琳躺在被深渊破坏的废墟里，奄奄一息。

    河水一度被堵塞，老鼠踩着尸体去对岸，皮毛油光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