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1)
覃恩面无表情的听着隔间里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的声音，想到顾暮那张瞬间苍白的脸。
“小覃总，您可能不知道，城中有个非常有名大少圈，像于思远的独子于昭，李奎年的孙子李祁新......都是名声显赫的人物。”而作为覃方文独子的他，就算是初来乍到，上赶着巴结他的人不少，自然有人会替他引荐。
只不过，接触了几次后，他实在对这个大少圈没什么兴趣，尤其是于昭，这个人每次看他的眼神都让他非常不舒服，像是黏哒哒的一块抹布，又脏又臭。他也无法理解，那种体液和体液杂乱的交缠，放纵的糜烂有什么乐趣可言？
只是没想到于昭会有个情人住在他在朝晨天地房子的对面。而那套房子沈覃非常喜欢，还堂而皇之的住了进去，甚至把他的密码都改了。
沈覃啊~好像真的挺喜欢这个新邻居的。
从昨天离开朝晨天地开始，他就让人调查了顾暮，单看资料，顾暮的生活很单调，和他原先想的很不一样，其实这个人还算洁身自好，生活环境除了于昭也算干净，但他毕竟是于昭的情人，他对顾暮这个人没意见，可是如果涉及私人关系，他对有关于于昭的一切敬谢不敏。
等了片刻，顾暮似乎还是一个劲的呕吐着，覃恩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你下来一趟。”
助理跑下来，意外的看到他的老板愣愣的站在洗手间的门口，他走近听到有人在吐，这是有人喝高了？
“小覃总。”
“等他吐好了，看看情况怎么样，情况可以就带楼上来找我。”他话还没谈完，不想把一件事拆开两次来处理。当然，他也没有在厕所门口等人的“礼貌”。
喝高了还能做什么？助理纳闷，但一名优秀的助理是绝对不会质疑自己老板的，尤其还是位英明神武的老板，于是他毕恭毕敬的说：“好的。”
覃恩转身离开，想想又回头交代：“哦，还有~去替他准备一套新的衣服，上来见我的时候让他换上。”
助理内心抓狂，在心理层面已经无法成为一名优秀的助理了，老板这该死的洁癖，已经是病了！
过来许久，到顾暮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甚至连胃酸都吐不出来的干呕之后，有人敲了敲门：“顾先生，您还好吗？”
顾暮此时非常狼狈，脸上的泪水汗水唾液胃酸交织，他已经虚软不堪，手脚麻木，膝盖因为长时间蹲在坚硬的地板上，没有一点感觉。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照片，又干呕了一阵。
门外的人又敲了几次门。
顾暮将照片揣到兜里，他打开隔间的门，脸上毫无血色，垂着眼眸看向地面。助理没有闻到他上身有酒气，只是看他的样子有种可怜的感觉，明明是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怎么会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助理打了个寒颤，暗骂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清了清嗓子：“顾先生，您还好吧？您脸色非常差，需不需要送您去医院？”
他还没有脆弱到这个地步，顾暮摇摇头：“不用了。”
他嗓子沙哑，声音并不稳，应该是呕吐的后遗症：“我先回去了，麻烦转告覃总。”顾暮顿了顿，“我明白他的意思，之后不会再联系沈老师了。”
沈老师，那个认识不久就会坐在他沙发上看电视的小女孩啊，这么多年第一个交上的朋友，真是可惜。
咦？沈老师？不再见面？什么意思？豪门狗血大戏啊？沈老师是谁？
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听这些？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助理心里狂叫，他完全不想知道老板的八卦，那会严重缩短他的职业寿命。
“顾先生，如果您没什么问题，覃总希望您能到楼上跟他详谈。”最后，他决定当作自己没有听到任何事情，把锅甩回给自己英明神武的老板。
顾暮看着眼前的助理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假笑），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走不了，他无意让任何人难做，只得听从助理的安排亲自跟覃总说明白。
鉴于眼前的顾先生可能跟他老板存在某种他这个小助理不应该知道的爱恨情仇，他认为需要给这次会面创造一定的隐秘性，于是，这位小助理将顾暮带上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因为顾暮在厕所的时间太长，覃恩已经继续去处理公司的事情。助理只能让他先等着。
之后，助理给顾暮准备了套衣服，理由是顾暮原来的衣服上有呕吐物，他善良友好的替顾暮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物。
顾暮本来说不用了，但是助理非常坚持地表达自己的善良友好，顾暮实在无法推辞，只能去客房里把原先的衣服换了。沿袭西恩一贯财大气粗的做派，助理准备的这套衣服同样奢侈，虽然不是定制款，但却也是考究的高奢品牌。由于是临时让品牌方送的，这套衣服比顾暮平时穿的小了一码，非常合身，把他的腰线臀部勾勒的明明白白。
覃恩结束工作，回到房间，看到顾暮才想起来之前安排助理留下他，但是他只是想安排在餐厅见面，他不明白为什么助理会把他带到自己套房里。
“小覃总，顾先生我已经带到了，你们谈！”看到覃恩的表情，助理心想要出事，得赶紧开溜，“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叫我！”
覃恩看着因为会错意落荒而逃的助理，不想在无聊的事上浪费时间，只要能达到目的在哪里谈都一样。
顾暮站在偌大的客厅中间，脸色还是不好，有些病态的苍白，他的身材消瘦，但穿着合身的西服却意外的好看，腰线长屁股翘，有种勾人的美感。
可惜，覃恩是直男，不懂欣赏。
见了一天的客人，覃恩有点累，他捏捏鼻梁走到酒柜前，解开自己的袖扣：“顾先生，要喝什么？”
顾暮有气无力的说：“给我一杯水就可以。”
覃恩给他倒了杯水，自己倒了杯伏特加，很客气的邀请顾暮坐下：“请坐。”
继下午在咖啡厅之后顾暮又坐到了覃恩的对面，这次是在总统套房的沙发上。覃恩身上有种迷惑年龄的沉着，他的脸还很年轻，但是跟他面对面时你会不自觉的被他所压制。
“我很抱歉下午让你感到不适，我并不了解你对这件事的态度，事实上我无意揭人伤疤。”覃恩对下午的事感到抱歉。
顾暮听得出来他的诚意，沈老师对事是一码归一码，覃恩好像也是这样的人。
顾暮想到那张照片，心里仍旧翻江倒海，但是经过下午的呕吐，现在又再次面对覃恩时，已经好了很多，他毫无情绪的回答：“没关系，您看到的就是事实。”
覃恩将酒杯拿在手里晃了晃，酒在杯子里荡出好看的波纹：“我知道你和于总是非常正当的恋人关系。”
覃恩说，他和顾暮的关系是正当的恋人关系？
顾暮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去看覃恩，满脸不可置信。
覃恩那张好看的脸上一本正经，没有一丝嘲讽，也没有一丝不屑，他眼神清明，语调平稳。
“我......我......”顾暮嘴唇颤动，抖索的只能在嗓子下憋出两个我字。
这么多年了，他躲躲藏藏，战战兢兢，不知道他有同性恋人的同事们要么有自己的家庭，要么有自己正常的交际圈，他不敢跟别人提自己是同性恋，他害怕再看到当年高中老师同学朋友眼中对他的疑惑和鄙夷，所以一直不敢与人深交，就怕有人窥探到他的秘密。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他和于昭是正当的恋人关系。
覃恩看着顾暮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有些可怜他，在心里又开始鄙视于昭，不过他依旧很冷静，清楚地知道接下来说的话会很残忍。
“但是，即使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再跟沈老师联系。”覃恩喝了口酒，残忍的说着，“你应该知道，于总之于你是恋人，而你之于于总是......情人。而且......”
覃恩很仔细的观察着顾暮的表情，他看到了刚刚顾暮眼里明亮的火花在他说到情人这个词时瞬间熄灭。
但他不想太在意，继续说着：“而且，于总不只你一个情人。”
顾暮的脸一下变得灰白，双唇也变得铁青，他知道，其实他都知道，但是这件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顾暮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拽住，然后一片一片的被撕着。
覃恩放下手里的酒杯，忽然不想这么拉扯着对方，他实在有点看不下去眼前这个跟自己不相上下高大的男人像是随时要倒下般的脆弱，他又真心实意说了句：“抱歉。”
他想，他同情眼前的这个男人。
覃恩决定速战速决：“顾先生，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立场，我尊重每个人的选择，你的私事我也无意冒犯，但是我同样也有在乎的人。实话实说，我不喜欢于总的生活方式，而你与他的关系又太密切，所以我不希望你与沈老师有过多的接触，就如我所说，她的生活非常单纯。”
覃恩是在给沈老师创造环境，保护他爱的人。
顾暮凄楚的一笑，事实上他早已经明白覃恩的目的，也会按照覃恩说的做，其实覃恩远没有必要同他解释了那么一大通，但他却这么做了。
现在，顾暮很清楚，覃恩跟沈老师一样都是很好的人，他们有纯净的目光，光明的内心，可是往往是这样的人轻易就能给人最痛的一击，因为在这样的人注目下，你才会真正看到自己如何身陷泥槽，污秽不堪，你的卑劣和肮脏无所遁形。
一句天堂，一句地狱。
而顾暮在这一刻感觉自己身处地狱，烈火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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