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2)
转眼就要到冬至时节了。东宫太子王逸的门客提议举办一个聚会,邀些文人墨客,以显太子爱才惜德之情。王逸自然是应允了。
他没再说下去。很多事情不需要挑明,都已然懂了。
小厮不敢撒谎,更不敢得罪自己的主子,只道:“张大人似如传言般......是中立的......不过主子雄才大略,定能将其收入麾下!”
他本是不欲去的,风雪天只会让他寒疾复发。
每次王澈从人群中站出来禀报奏折时,张念远就会同其他人一样抬起头,然后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这是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时刻。
他惯穿的那件绣有云纹的衣服;他上奏的内容与我将要上奏的几乎一致;他怎么声音有些沙哑......
张念远愣在原地,好久才缓缓道:“所以你考取功名,是为了......”
“孙府的管家笑逐颜开地迎了那下聘礼的公子进去,赶走了那寒酸的傻小子。”
太子与宣南王不和已久,皇帝也放任二人争夺,张念远只是没想到连下人之间都有不当言语。
张念远摸摸他的头,“世间的有情人都想求一个完满。殊不知,他们已是幸运。还有很多人,这一生,只求一个默默陪伴的机会罢了。”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止息的,叶落无声,不小心窥见两个各怀心事的人。
张念乡的眼睛红红的,最后的话语带了哭调。
街坊邻里都说弟弟讨人喜欢,哥哥冷冰冰地,不讨喜。每当这时,张生儒都会赶走那些嚼舌根的,“去去去!我家孩子都招人喜欢的很!”
朝中渐有人传,这位新科状元郎颇不合时宜。既不巴结东宫太子,又不讨好宣南王。若是两边都得罪了,吃亏的必然是自己啊。
屋子里瞬间被烛光填的满满当当。张念远吹灭手中的火折子,将它放在一边。
张念远畏寒,屋内炉火常常是不断的。此外还有加一件挡风大氅才行。
“哥。”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低沉,“我给你讲个关于门当户对的故事吧。”
除了那次跟王澈有过宫门口的对话外,大多数时候,张念远都是看着他的背影。
这世上没有所谓绝对的中立,钱或情,总有一个没到位罢了。
书桌上放着好几本书,都是与科举相关的经书。
“当真要考?”
可太子派来的小厮巧言善辩,把太子此番举动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极力称赞自家主子是多么爱才敬德。
张念远搁了笔:“今日这番话在我面前说过后便不要再说了。大家说到底都只是奴才罢了,哪有奴才妄议主子是非的呢?”
也有人旁敲侧击地打探,都被张念远轻轻松松绕回去了。至此,大家才真正相信张念远打算两派都不站了。
张念乡就坐在窗沿上,他不安分地在窗沿支起一只脚,一半身子甚至露在窗外。看起来落寞又寂寥。
张念乡点点头,仍是在窗子上坐着,不下来。
“今日有人向孙府家的二小姐提亲了。长长的一队人马,后面跟着数不清的聘礼。威风极了。”
张念远话还没说完,便被张念乡打断。
“念乡。”张念远站在黑暗里说道:“很多人从出生起就注定了。哪怕我是新科状元,哪怕你是我的弟弟。我们的身世也只会被人记得是穷苦出身,是被人遗弃的孩子,是京城老先生捡来的养子。”
“你志不在此,何故突然转变?”张念远道:“不是从小钟情商贾之道吗?爹那样骂你,都未曾让你动摇,为何今日......”
张念远被说得头疼,只好应允。
那小厮见当今状元郎竟降低身份,和自己一样自称奴才,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不敢不敢!是奴才说错话了!”
党派之争自古如此。
那小厮见自己任务完成了,喜笑颜开道:“张大人真是好运气!此番宣南王也要来。正巧让您瞧瞧咱家主子比那宣南王厉害多了!”
小时候,张念乡被别人欺负了,回来也不说。张念远总会学着大人哄小孩的模样,让弟弟把委屈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所以,张念乡至今都是个开朗的人。
“可今天也有人,捧着一束刚摘下来的花儿,守在门口,想把它给心爱的姑娘。”
他特意放温柔了调子,这招对张念乡百试百灵。
太子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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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念远将饭菜放在桌子上,走上前道:“为何不点灯?”
王逸挥退了在旁伺候的女子,低声笑道:“那依你看呢?”
这一番言辞并没能取得王逸的赞同,他微不可闻地啧了一声:“都道水至清则无鱼。水浑了,鱼又怎能置身事外呢?”
张念乡抬起头来看向他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哥哥,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但我还是很高兴。不是为你想考取功名而欣喜。而是,你愿意为了一个人去奔跑。那种拼命想靠近的心情。我懂。”
刚去张念远府上送过请帖的那位小厮跪在地上,面容沉静:“奴才按照原话试探张大人,他便说了那些话。”
请帖送至张府时,张念远正在书房练字。窗外是鹅毛大雪,窗内是红泥小灶。
张念远不便再计较,放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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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从大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吹熄了蜡烛。房间瞬间陷入令人窒息的黑暗里。这次,没了阳光。
“周围人都在议论,说那是厉府的公子,厉诚。两家都是世家,结为姻缘是极般配的。这就叫门当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