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幼狮(2/3)

    “梅耶少爷，这样的酒，我怎么配享用。”卢瑟捏着酒杯，指节都变白了。

    梅耶轻叹了一口气：“卢瑟，我曾经以为我们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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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迪斯没有去看自己的后背，而是转身去看梅耶的手：“主人，你的手怎么了？”

    “可是梅耶少爷，比起死在狼和狮子任何一个的口里，或许跳下峡谷才是痛苦更轻的死法。”卢瑟放下酒杯，低着头，颤抖着轻声回答。

    “为什么？”梅耶抿唇微笑，求知地望着卢瑟。

    走到一半，卢瑟就停住脚步，他看向哈迪斯，从哈迪斯因为无知而平静的眼睛里，没有看出任何东西，只能又看向梅耶：“你，你真的放我走？”

    “或者，你是害怕回到家里，见不到你可爱的女儿，和你英俊的伴侣？”梅耶又说道，“你想多了，卢瑟博士，这样的手段太过下作，尼密阿不会去做。”

    而且，很快梅耶的额头就渐渐沁出了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慢慢滑动，梅耶没有去擦，而是以极慢极慢的速度慢慢偏头，让汗水顺着额头倾斜着滑落，而他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哈迪斯的后背。

    卢瑟的身体如同置身风雪之中，从头到脚都在颤抖，冷汗密密地出现在他的额头。

    哈迪斯则同样注视着梅耶，他知道这样精细的操作对于梅耶来说，有多么艰难。

    卢瑟的瞳孔放大了，他慢慢站起身，缓缓往外走去，视线始终注视着梅耶。而梅耶则站在窗边，看向窗外，自伯罗奔尼撒城堡俯视，帝都千楼万宇，霓虹如海。

    接着梅耶恢复了动作，十指再度轻轻颤抖起来。他的手指离哈迪斯的身体越来越近，冰蓝的丝线一根根断裂，就像用尽的线条没入了哈迪斯的身体。当最后一根丝线没入哈迪斯的身体，梅耶终于收回手，擦去了额头的汗水，摘下了眼镜。

    “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听到梅耶提起这个话题，哈迪斯也回忆起了当年的往事，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梅耶残忍的样子。

    “卢瑟，你是个聪明人。”梅耶垂下眼睛，笑意盎然，“我想你一定听说过一个故事，有个人经过一座峡谷，峡谷上只有一座独木桥，他走到桥中间的时候，桥的两边，一边来了一头狮子，一边来了一头狼，而桥下则是能把他摔得粉身碎骨的峡谷，你说，他该怎么办？”

    “别动。”梅耶同样压低了声音，他的手指诡异地颤抖着，是真的颤抖，失去控制的颤抖，而不是可控的精细微操。他紧紧咬着牙齿，脸颊上的肌肉绷起，汗水落到了镜片上，缓缓滑落。

    梅耶笑了：“我就知道卢瑟博士是个聪明人。”

    “去和狼拼命。”卢瑟干涩地说。

    卢瑟颤抖着双手捧着，急促地说：“梅耶少爷，我前一阵有个研究会议，所以才会离开帝都一段时间。”

    “你的身体是s级，本来应该和我设计的秘蓝图腾完美适配，但是我去除你身体里的陷阱时，留下了一点隐患，才会让秘蓝图腾被外力破坏。”梅耶眼神微冷，“我真不该轻饶了卢瑟。”

    哈迪斯沉默了，他很清楚，梅耶不想说的事，他是没法逼问出来的。

    “因为狮子，更危险。”卢瑟涩声道。

    “我曾经以为你只是在哈迪斯的身体里留下了后门，没想到你还做得更多。”梅耶转过身来，背着双手，注视着卢瑟，“卢瑟，你是信仰科学，追求真理的人，为什么要屈从于那些疯子。”

    卢瑟每听一句，身体就抖一下，但是他听到最后，却略略放心下来，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梅耶这么说，就一定会做到。他又往门口走了两步，握住了门把手，却在这一刻，脸色惨白。

    卢瑟点了点头，捧着酒杯，配合着梅耶的话笑了笑。梅耶轻托手掌，示意卢瑟尝尝。卢瑟捧起酒杯，抿了一口，哪怕心里很紧张，他还是诧异地说了一句：“这，至少五十年了吧。”

    “当然，尼密阿酒窖里珍藏的杜芳夫人，七十年了。”梅耶温和地笑着。

    “没事，许久没有试过，手生了。”梅耶伸出手，若无其事地翻看了一下，啧啧感叹道，“人一旦不努力，真的就会退步啊。”

    他的手指慢慢松开了门把手，扭头看向哈迪斯：“梅耶少爷，你刚刚说，从我这里，是拿不到哈迪斯的福音编码了。”

    “当然，卢瑟博士。”梅耶背对着他，语气轻松，“你在担心出去之后就被乱枪打死吗？放心吧，尼密阿虽然暴力，却不会滥用暴力，我们不会让客人的血溅到花园里。”

    那是梅耶带着哈迪斯从深海之旅回来的第二周。在伯罗奔尼撒城堡里，梅耶见到了卢瑟。

    “好久不见，卢瑟，来杯杜芳夫人吧。”梅耶托着酒杯，亲自为卢瑟倒了一杯酒。

    梅耶出错了。

    帝纪1131年

    他又看向卢瑟：“请回吧，卢瑟博士？”

    “我知道，我知道，”梅耶理解地笑了，“曼殊城的风景很美吧，慈卢帝国唯一称得上文明明珠的地方，也只有那座城市了。”

    “主人？”哈迪斯保持着身体的稳定，轻声问道。

    冷藏柜的镜面上，梅耶突然皱起了眉，整个身体真的停止不动。哈迪斯感到了一下明显的刺痛，而且他很确定，那刺痛超出了秘蓝图腾原本的线条。

    “你应该也听过那句话，最好的酒招待朋友，更好的酒招待敌人。”梅耶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翘起，双手放在膝头，微笑看着卢瑟，“这瓶杜芳夫人，在最好和更好之间，要是卢瑟博士再晚来一点，我就得找出更好的酒了。”

    梅耶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这个动作让卢瑟吓得狠狠哆嗦了一下。梅耶扭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哈迪斯，遗憾地摇摇头：“哈迪斯，抱歉，看来是不能从卢瑟博士这里得到你的福音编码了。”

    卢瑟听到他对自己使用了博士这个称呼，脸色就越发惨白了，他努力笑了笑：“梅耶少爷，您应该清楚，身体改造是帝国第一医学院最核心的机密，福音编码更是绝对禁止外泄的，您的要求，我真的不能做啊，一旦外泄了福音编码，触犯了保密协议，等着我的就是最严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