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私心(1/1)

    从这天下午开始,何泽就感觉到哪里怪怪的,众人看他的眼神各有不同,有探究的,有羡慕的,竟然还有同情的。除去这些各式各样的目光,以往最爱看他的那个人却一反常态地十分冷漠。

    下午的分组对抗,荆渭接下传球,面对何泽的一对一盯防,没有丝毫犹豫地把球传了出去,然后孤身往肋部前插。何泽愣了一下,他的身高不占优势,在禁区里防不住荆渭的头球,只能换防别人。

    祝新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心道这小子是开窍了吗?以往荆渭对上何泽最爱强行突破,其实成功率很低,因为何泽的断球能力在国内球员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为此祝新不止骂过他一次,可这小子就是我行我素,次次都被何泽血虐。

    一下午的训练里荆渭都避开跟何泽的正面对抗,何泽自然也发现了这点,在训练场上没有问,训练结束了荆渭就没了影,晚饭的时候也没见到人。

    晚上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荆渭正倚在桌子旁,衣服都湿透了,何泽擦着头发问:“你晚上去加练了?”

    “嗯。”荆渭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拿着衣服从何泽边上走进了浴室。

    “嗯?”何泽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扭头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有些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何泽拿起来看了眼,是李瑜发过来的消息。

    李瑜:你还活着吧?

    何泽:什么意思?

    回复了一句,何泽更加莫名其妙,干脆就去敲了李瑜的门。

    “你发这个是什么意思?”何泽问。

    李瑜把他拉进屋里,屋里还有个易思源,见他进来,喊了句:“队长好。”

    “私底下就别问好了,跟李瑜一屋习惯吗?”何泽关心道,李瑜这小子有时候爱一惊一乍,不安生。

    “挺好的。”易思源说。

    “我怎么了?你最开始不还想和我一屋吗?”李瑜关上门抱怨道。

    “是啊,那你还不是换了?”何泽瞥了他一眼,颇为好笑他自己还敢提这茬。看他还想杠,何泽赶紧切入正题:“你刚发那消息是什么意思?”

    李瑜和易思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露出无奈的表情,等于说到现在何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这哪是迟钝,说是钢铁直男也不为过。

    李瑜清了下嗓子,问道:“中午那姑娘是你什么人啊?”

    “一位朋友。”何泽如实回答。

    “我猜的不错的话,是不是你之前差点订婚的对象?”李瑜接着问。

    “是的。”何泽回答。

    李瑜看了眼他的表情,脸上写着一句话“你为什么问这个?订婚对象怎么了吗?”李瑜感觉自己又裂开了。

    “荆渭喜欢你,他在生气啊大哥,你真的没有感觉吗?你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吗?!”李瑜扶着他的肩膀,痛心疾首道。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都没有生气呢。”何泽被李瑜前后摇得头发上的水甩了一脸,淡然地抹了把滑进眼里的水。

    这下易思源也默默地裂开了。

    最后李瑜把何泽一把推出门外,一把关上了门,门板险些拍在何泽脸上。这么久以来,李瑜第一次有些同情荆渭,并且想要站到荆渭的同一战线上,给他一张好人卡。

    何泽退了一步,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他确实是差点跟余雪订了婚,但是荆渭怂恿他弟弟荆辰给他扣了好大的绿帽子,把墙角连着墙根都挖走了。就是这样,他都没跟荆渭多计较呢。

    实际上远在国外的荆辰冤得很,早在好些天前荆渭就问他和余雪怎么回事,怎么人追到手就丢了,渣男吗?

    荆辰狂吐苦水,余雪家出事之后她就回国了,回国之后他怎么都联系不上,这边又有大家长困着他,他哪有机会去追呢?而且他根本都没有真的追到过余雪,想当渣男也没有机会啊。

    荆辰确实对余雪动心了,可是上头的哥哥管着他,他就怂的像个鹌鹑,对哥哥们言听计从。

    荆渭问:“我不是你哥哥?”

    荆辰:“你是。”只是在荆家除了老太太,每个长辈都称呼你为“混账”,记得没错的话,长辈里还包括你亲爹。荆辰没有胆子说后半句话,只言语闪烁,又当了一回鹌鹑,荆渭这才勉强放过他。

    何泽擦着头发回屋时,荆渭已经睡下了,灯还给他留着。何泽放了毛巾,悄悄关了灯摸上床,刚刚上床就听见旁边翻身的声音。

    在黑暗里荆渭沉声道:“头发都没干。”

    何泽还没躺下,手肘撑着床,从他的角度只看见荆渭的后脑勺,在黑暗中还不甚明显。

    既然要提醒我吹头发,何必还刻意翻身背对着我?

    何泽重新坐起来,开了床头柜上的小台灯,借着台灯的光,在朦胧的昏惑中何泽脸部的轮廓显得非常柔和。他翻身下床,拿着吹风机进了浴室。

    第二天早上,球场集合时李瑜极为八卦地盯着何泽,见他竟然没有缺胳膊少腿,走起路来也没什么异样,再看荆渭的脸色,心中大惊,这个魔王竟然忍住了没有动手?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何泽在旁边用膝盖顶了他后腰一下,让他好好热身不要东张西望。

    第五轮比赛将近,祝新排出了首发阵容,众人这才发现,前几轮比赛的得分王荆渭并不在首发阵容中。

    对于祝新的考虑,何泽也能猜到一两分。于私,荆筠要拿他开刀,那他就压一压荆渭,这也的确是他做的出来的。

    于公,荆渭再怎么进步飞速而且天赋异禀,对于球队来说却还是个不稳定因素,详情可以参考上一场大比分输球,就是因为队员间的配合不默契。所以这一场祝新想要求稳,就会慎重用人。

    不上首发,荆渭一点异议也没有,甚至瘫在替补席上大岔着腿。

    前两场何泽只替补踢了最后二十分钟,按道理来说现在还踢不了全场,但祝新显然被何泽的日常表现搞忘了这件事,等他搞好战术和首发名单后才被提醒。

    祝新沉吟了一下,四二三一的阵容中场一定要有个人能力很强的人镇着,视野要广,所以还是让何泽首发登场。

    上半场踢完还是0:0,祝新眉头深锁,下半场踢了二十分钟还是一球都没有入账,祝新在场边指挥了半天没有成效,却见助理教练上前来提醒道:“何泽踢不了全场,该换人了。”

    祝新咬着牙没有做声,如果上半场进球了,他原计划是要换下何泽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换下何泽肯定得输。

    何泽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作为后腰,往前起到组织进攻的作用,除了制造进球机会,他现在什么也没想。

    每一次比赛,只要在场上,哪怕最后一分钟他也会去创造进攻机会。因为他的眼睛看得见进攻路线,看得见前锋跑位,看得见对方防守的漏洞。

    对方前腰飞身铲过来的时候,何泽猛一脚传球直塞进对方中后卫身后,然后和飞身而来的防守球员撞在一起,两人都倒在地上。

    替补席上的荆渭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过了两秒左右,何泽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送出的一记绝妙的直塞由边锋突然前插、射门,最终被门将碰出底线终止,宏州卓越获得一个角球。

    和何泽撞在一起的防守球员仍然倒在地上,裁判鸣哨暂停了比赛,何泽走过去看见防守球员痛苦地捂着手。两人相撞后他倒地时用手撑在了地面上,想必是受伤了。队医拿着医疗箱跑进球场。

    比赛一暂停,何泽稍稍放松下来,感觉到小腿发胀。确实是不太行了。但是他已经摸清了对方的薄弱之处,所以有赢球的机会。

    “差不多该换人了吧?”荆渭走到教练席后面和副教练沟通。

    祝新正着暂停和场上球员讲解战术,副教练叹了口气,他早都提醒过祝新了,想到祝新的语气,他摇了摇头道:“还不到时候。”

    “他明显是硬撑着呢,你们是准备他倒在地上了再换人?”荆渭沉声说道。

    祝新想进一球再换人,何泽自己也想进一球再下场,真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简直想过去打断何泽的腿直接抬走再养上一年半载的,不逞强会死吗?

    副教练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等祝新和球员说完,当即上前劝说祝新换人。祝新沉默了半晌,看向球场上的何泽。

    如果何泽主动提出来,他马上就换人了,所以他在等何泽的反应,但是他又清楚的知道,何泽有很强的求胜心,比谁都拼,所以不到实在坚持不了,他是不会主动要求换人的。

    换言之,祝新在等何泽的反应,实际上就是想拖一会儿,再拖一会儿,为了赢,请你坚持住,哪怕倒在地上也请你爬起来。

    这是祝新的一点私心,只不过需要别人的牺牲来换取罢了。

    四月初的夜风很凉,体育场里宏州卓越的球迷穿着主队的红色球衣勾肩搭背结成了人浪,喊着助威的口号震耳欲聋,远看过去像气势汹汹铺天盖地的大火正熊熊燃烧。

    这也许是在祝新执教下宏州卓越的最后一场比赛,他忽然感到无比遗憾,这只球队正在往上走,而这个过程他再也无缘参与。

    祝新收回目光,他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慢慢说道:“易思源热好身了吧?叫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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