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妹妹的选择(2/3)

    这次见面非常仓促，顾女士也显得心事重重，华弥月相信母亲一定对她说了些什么。

    被妹妹埋在胸前的感觉有点奇怪，但并不讨厌。虽然胸部被碰的感觉有点奇怪……

    她们沉默着相拥，过了好久，华弥月才慢慢道：“起来吧，快到晚餐时间了。”

    这是当然的，人偶、玩具、宠物狗，怎么可能会反抗，怎么可能表达出自己的感觉呢？

    对母亲来说，妹妹的感觉，就好像完全无所谓一样。

    母亲在很多事情上都像是有着强迫观念，比如午餐一定要在十二点十五分开始，晚餐则是一定要在七点整开始。如果提出早一点或是晚一点吃饭，或是时间到了，餐桌上人却没有到齐，她就会轻易地变得歇斯底里。

    华弥月刚想和她谈谈母亲的事情，就听到了顾雪衣带着疲惫和迷茫的声音：“姐姐，我好难过……”

    推开卧室的门时，华弥月没有看见妹妹的身影，但闻见了妹妹淡淡的香气。她走进房间，很快就看到自己床上的被子隆起了一块。

    妹妹的身体僵了一下，华弥月明白她可能有些害怕，其实就连她自己都有些害怕。她摸着妹妹的头，用很小的声音说：“我是……姐姐。我会帮你的。”

    如果母亲真的想让顾雪衣和顾女士和解，她们就不会等到今天才见面，顾女士也不会在见面之后又突然甩出一句那么唐突的话来。

    华弥月觉得自己的腿好像在发抖。她咽了一口唾沫，和妹妹一起走到餐桌旁坐下。

    妹妹睡着的样子、抱着枕头的样子……真可爱……

    和妹妹抱在一起的感觉一点都不坏，但华弥月本能地感到有什么不对。

    充斥了妹妹的记忆的、构建了妹妹这个人的，是四岁之后十四年的生活。

    华栾坐在母亲身边，似笑非笑地望着华弥月，脸上写满了期待。

    除此之外，母亲还有很多很多华弥月无法理解的规矩，她对这一切都无比痛恨，最后，她厌恶的一切都落在了顾雪衣身上。

    “……”顾雪衣说不出话来，她呆呆地望着母亲，表情一片空白。

    顾雪衣轻轻地应了一声。

    在最重要的、最清晰的记忆之中，妹妹的妈妈，确实就是……母亲。

    她忍不住凑得更近了一些，把脸埋在妹妹的发间。

    雪衣的气味……真好闻……

    但是，总不能让妹妹继续哭了吧？

    就算让华弥月自己来选，她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抛弃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母亲，回到曾经抛弃了自己的人身边去。这种重新开始听起来非常美好，充满了宽恕和希望，就好像某种歌颂人性和爱的戏剧中会出现的情节，但华弥月觉得，大概没有多少人会希望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成为没有瑕疵的完美戏剧。

    妹妹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啊，就算妹妹还是感到伤心，也不该用这种方法……华弥月犹豫地看着妹妹，最后闭上眼睛，叹息着摸了摸她的头。

    顾雪衣发出了小小的笑声，她抬起头来，在很近的地方侧躺着望着华弥月：“嗯……”她的眼中有着诱人的神色：“姐姐想要摸哪里都可以，想要做爱也可以……”

    晚餐开始之后不久，母亲便挑起了话题。她微笑着望着顾雪衣，问：“雪衣，和顾阿姨的午餐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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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弥月在床边坐下，只是看着顾雪衣的睡脸就觉得心脏怦怦直跳，恨不得拿手机把妹妹可爱的样子拍下来。

    虽然这样做也很像变态，但她可不是自愿的。妹妹占领了床上仅有的两个枕头，害她没有枕头用，那当然要赔给她一个适当的好位置才行……

    今天的桌布和餐巾换了新的，是没见过的颜色和式样。白色的桌布上织了银线，而墨绿色的餐巾边缘织了金线，华弥月怀疑母亲出门就是为了这个。

    华弥月深吸一口气，很快就结束了短暂的会话。她牵挂着之前眼睛都哭肿了的妹妹，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华弥月尽可能轻地搂住了她，也闭上眼睛和妹妹一同小憩。她好像睡着了一阵子，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怀中的妹妹动了一下：“嗯……”

    “姐姐……”妹妹刚刚清醒一点，就主动用双手搂住了华弥月的脖颈，把脸埋在她的胸前蹭了蹭：“嗯，姐姐……”

    华弥月想着中午的事情，就好想叹气。妹妹是为什么而哭泣，其实她也有头绪。

    以前她为此感到庆幸，现在她只觉得非常后悔。

    后来……后来，吃饭时间之前十分钟，一定会有机器人来敲华弥月的房门叫她去吃饭。

    也对，哭过之后会感觉很累吧……华弥月走近床边，发现顾雪衣抱着她的枕头，把脸埋在了里面。

    华弥月想到自己决定要去做的事情，突然在心里打了退堂鼓。她虽然常常和母亲作对，但一直都不敢做真正有可能激怒她的事情，如果，如果……

    顾雪衣像是能选择的样子，像是被给予了回到亲生母亲身边的机会的样子，但她其实根本没有选择。

    她和妹妹慢慢走到餐厅时，母亲果然已经回到家，坐在桌前了。

    她看上去好像很高兴，又或者说……想要等着看笑话。

    就算是华弥月不想吃饭，也必须在晚餐开始的时候乖乖坐在那里。就算只吃一口就走，母亲也不会生气，但如果华弥月不在，母亲就会变得异常愤怒。华弥月在中学的时候试过不去吃饭，自己躲在房间里反锁房门，结果，母亲指使家里的施工机器人拆掉了她的房门，然后把华弥月拖进了餐厅。

    华弥月有些惊讶，她看着妹妹，想，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让妹妹摆脱过去的阴影，这种事可不是睡一觉就能解决的。她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到顾雪衣接着说：“姐姐，可以摸摸我吗？”

    不，这样做也太像是变态了……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又看了顾雪衣一阵之后，慢慢地在她身边躺下了。

    妹妹是四岁时来到这个家的。华弥月自己在四岁之前的记忆暧昧不清，记忆最深刻的也许是白色的卷毛小狗波比总是会舔她的脸，她还模糊地记得犬类柔软的舌头湿漉漉的触感，那时母亲总会很开心似地笑起来。除此之外的事情，她几乎都不记得了。她相信顾雪衣应该也差不多，就算记忆再好，四岁以前的事情，她也不可能记得像少年时期一样清楚。

    华弥月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抱紧了顾雪衣，轻声问：“想和妈妈好好谈一谈吗？”

    妹妹身上有好闻的香气，像是某种花香一样，幽幽的，淡淡的，非常诱人。

    顾雪衣乖乖地凑过来，靠在了她的身上。华弥月抱着她，轻轻地摸着顾雪衣的头，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没关系的……”她抱着妹妹，轻声安慰着她：“我会努力的……”

    这句话听在华弥月耳中，让她无端想到了很多很多。妹妹可爱的哼声和妹妹身体的触感在一瞬间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华弥月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强装镇定地问：“摸、摸什么……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