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五年以后（四）(1/1)
万碧蓉让伺候丫鬟扶她依靠在床边，气息虚弱地摆手退下她们，然后浅浅朝冷晨曦点头示意他随便坐。
冷晨曦坐在万碧蓉的床边的椅子。临进门前冷夜醉摸摸他的头顶示意让他自己进去，冷晨曦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当仁不让地独自走了进去，青卫则与伊管家站在门口守着，从房间出来的丫鬟顺手把门关上，此刻房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万碧蓉脸色苍白地望着冷晨曦，干净的手指欲想抚摸轮廓优美的五官，可惜她的手不够长，冷晨曦也无动於衷地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万碧蓉疲累地放下手臂，毫无血色的脸容露出自嘲，“你恨我吗？是我让人杀了你母亲。”
冷晨曦冷寂的黑眸纯粹地凝视着她没做回应，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恨她与否，此刻他面对杀母仇人之一十分矛盾，并且这个人是他血缘上的亲人。南宫炎曾经说过，即使没有那个任务，他也会找机会下手杀他母亲。却世事往往如此巧合，万碧蓉在母亲离开后聘请了日月组，南宫炎意外地发现这个没有冲突的任务迫不及待地接下，然后才展开一系列的事情触进了今天。
万碧蓉见他没回答又自顾说起来，她柔和的音调浅浅溢出：“老实说，你恨，我也不会跟你说一声抱歉。到此至今我对于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无悔。你能体谅一个长处深宫女人的心吗？无论哪个时代，后宫的女人都是可悲的。为何？她们付出了一生的青春，从单纯毫无机心的少女逐渐脱变成步步为营内心狡猾的女人，换回来的却是一度虚名的荣华富贵。帝君的一句话可以让她们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是帝君的一句话可以便让她们一夜之间一无所有打入冷宫。
她们哪一步不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生怕走错一步棋昨天就如云烟消去？即便是简单地沐浴，也要必须首先猜测帝君心，什么样的香料能博取帝君的喜爱。试问一个连自己爱好和兴趣也不能拥有的女人一旦有主宰别人的机会能不心动吗？在后宫的女人，儿子便是她们一生的希望。但你母亲却毁了我这个希望。”
冷晨曦眼底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杀意，冷然的声音接着说：“所以，你便杀了我母亲让她偿还代价。”
万碧蓉身体虚弱，却没有受他溢发的气势所影响，大方地承认：“没错，是她阻碍了我步上旭日国皇太后的位置。当时我快要气疯了，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我就能当上旭日国最受人尊敬的女人了。随手可得的东西却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去，我不甘心。所以，我不好过也不会让她好过，我要让她比我痛苦一百倍一千倍。刚好当时伺候她的丫鬟禀报说她月例已经挺了一个月，想必是有可能怀孕了，问我要不要通报王爷。我又怎么会让她通报呢，于是我就命人把她杀了，同时又勾结上日月组的首领仇穆启让他等冷凝雪的孩子出生后先把孩子杀了，再杀她。我要让她临死前偿还我的痛苦，让她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却无能为力。”
冷晨曦自嘲，“你有没有想过这孩子同时也是你儿子的孩子——你的孙子。”
万碧蓉望着冷晨曦的眼神有些残酷，“生在帝皇家，没有能力的人活下来也只是个让人耻笑的草包而已，更何况皇室的男人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和儿女。”
“所以你也不在乎那个素未谋面的孙子对吗？”冷晨曦接住她话中的意思说道。
万碧蓉平淡的黑眸凝视着他，“你觉得按照我当时对你母亲的恨会在乎一个半个血缘吗？”
“那你如今把我叫来是什么意思？在宣传你手段的高明吗？”冷晨曦的话露出不屑的讽刺。
万碧蓉不在乎地提起床头摆放好的茶杯喝了口茶说道：“我不会对你道歉的，我们各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这次把你叫来是因为两件事，一是在几年前我病重的时候担心淳儿过分信任帝君稍作提醒，但淳儿不相信我这个母妃说的话，我只好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他，帝君害怕他知道冷凝雪死后给他留下个儿子而夺回帝王，因此撒了个谎说冷凝雪被他仇家暗杀死了，对你却只字不提。二是一年多前有两个人来到别院提出希望与我合作把你从暗影楼找出来，酬劳就是可以医治我的病，真是个让人心动的条件，只可惜他来迟了。换做三四年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只是病的时间长了，人就把很多东西都看化了。”
“其一，一旦提到帝君的事情你就必须提到母亲死的真相，你不怕他恨你吗？”冷晨曦问道。
“比起他的自责，我情愿他恨我。当年是我先骗他的，他一向都不信任我，我就让他进宫问帝君。”万碧蓉轻笑，比起她，司觉淳更相信他两个的兄弟，一个是当今帝君，一个是封王。
冷晨曦狐疑，“你就不怕那个人把真相说出来？”
万碧蓉摇了摇头，“我看人不会错，当今帝君可以信任淳儿，但他却不得不堤防淳儿对他的威胁。如果不是淳儿在旭日国的名声太大恐怕已经被他削位了，再加上淳儿和封王处于一个平衡，帝君才安心地让他们继续做王。”
“到头来那个人还是被你摆了一道。”冷晨曦忽然有点理解那个女人，她其实与紫雅有几分相似，她做的一切只是证明自己的价值，而不是唾手可得的女人，如果她生在现代一定是个女强人，可惜她却出生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在仇谨之眼中她或许只是一个报复心强的女人不足为患，但在她自己的游戏里她却是一路走来的赢家，只不过最后一步棋被他母亲打破而已。
“这是他的选择，他要么冒着被夺位的危险告诉淳儿真相，要么心甘情愿地受我利用。”万碧蓉说起‘他’时，眼眉不自觉地蹙起一道冷然。
冷晨曦点了点头，说：“其二，你说的人是怎么样的人？”
万碧蓉低低皱眉回想，“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们的穿着虽然整齐正常，但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但他们摆明就是冲着你来。今次让你走一趟就是希望你对他们有个防御心，当年与仇穆启合作的时候他就在策划着什么，我有预感这件事还没有完结。如今你是我们祈王府唯一的血脉，别把这条命丢了。”
冷晨曦定神盯了她一会儿，冷淡地说：“我姓冷，不姓司觉。”
万碧蓉白了他一眼，毋庸置疑地说道：“你身上流着一半司觉淳的血就是我们祈王府的人。”
冷晨曦懒得和她做无谓的辩论，继续询问道：“他们有没有说找我做什么？”
“他们只说需要你的力量，还说事后可以把你交给我处置。”说这句话说万碧蓉带着点不怀好意，一点也看不出她刚刚病弱的样子。
冷晨曦无视她的目光，蹙眉道：“他们没有说什么力量，要这种力量干什么，怎么找到我的吗？”
万碧蓉细想当初，缓缓回答说：“其中一个人说这个世界已经被神遗弃了，想要在这个世界继续生存必须要先寻找出有异能的人，而这个世界的结界越来越薄弱了，不少外界的异能者都已经闯进来了。我说这根本是滑稽之谈，神又怎么会遗弃自己的儿子，而且还说异能者闯进这个世界里根本没有可能，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法则，即使有，也没可能有大批的异能者能闯进。然而他为了证实他们话中的真实性，立场做了个示范，他口中念念有词，四周瞬间浮起十多团火头围绕着我形成一个火圈，任我怎么走也摆脱不了火圈的追逐。”
冷晨曦低头消化着她的话，随后抬头让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万碧蓉身体已经感觉到疲累，她又喝了一口水坚持地说：“他说你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人类血统的异能者，他们需要你的心头血形成一个法阵，只有启动这个法阵世界才能有救。”
冷晨曦冷笑，“你没问他为什么我们自己的世界需要外人救吗？”
万碧蓉欣赏地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她当然有问，放下茶杯说：“人家说他们可以从中获得某些利益，但这利益是什么不能告诉我，但他肯定这利益不会与这世界冲突。”
“你知道赤氏一族吗？”冷晨曦问。
万碧蓉点头，“赤家传言是神得仆人，百多年前受到神之子的委托收藏这一股力量，传闻这股力量能毁灭世界。”
“接你任务的人就是赤家的次子——南宫炎。”冷晨曦说。
万碧蓉神情一愣，不明冷晨曦话中的意思。
冷晨曦站起身望着她说：“南宫炎本来就要杀我母亲，接你任务只是顺便。”
万碧蓉虽不知道冷晨曦为什么要突然转移话题，但她明白有些事她还是不知道的好，大笑两声，失去往日艳丽的面容戏谑地看着冷晨曦说：“你这是安慰我吗？”
冷晨曦深深看她一眼，老实地说出自己的心声：“不是，我只是可怜一个快要进棺材的人。”
“呵呵！想不到我最后沦落到需要人可怜的地步。”万碧蓉话是这么说，心却没有一丝不悦，相反她开心地罢罢手说：“你要走了吧？”
“嗯。”冷晨曦点头。
“再见。”虽然她以后没什么机会再见，却还是忍不住说了这句话。
冷晨曦没说话，只是转身离开，当他打开门的时候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微弱的一句话——有机会的话，见见淳儿吧，他很爱你母亲和你。
心掠过一丝奇妙，不知是为与万碧蓉的相处方式，还是为她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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