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对畅花月夜（下）(2/2)
快要到酒楼的时候，莫之言忽然拉住凤岚的手臂，简短地说了句：“岚弟，随我来。”
或许会关心，或许有温柔，但司苍卿依旧是冷情绝心的司苍卿，是那苍寰国至高无上的太子殿下。
“这个东西……”莫之言微皱眉，看着外形不怎么好看的糕点。
叹了口气，莫之言继续道：“我知道，你们相处的久，感情也自然深，主子对你也不同于别人，但是……你要清楚，可以仰慕他、可以憎恨他，但是决不能爱上他。”
“主子您在此歇息吧，”凤岚轻声劝道，“凤岚一个人就可以了。”反正挑选礼物的事情，司苍卿肯定是让他来决定，不如省得这一趟。
半晌，其中一人忽然抬头，笑了笑，“十四，你在胡说什么？我们快回去吧，主子等急了可不好！”
就算有一天，他成为见不得光、遭人唾弃的男宠，也无所谓。
看着消失在人流中的凤岚，司苍卿缓缓抬起茶盏，闲悠悠地轻抿起清茶来，对面坐着的是柳意，他也没有欲-望去聊天。基本上正事之外，司苍卿是很少开口说话的。
“主子很喜欢吃这个，”凤岚眉眼都弯下来，“没想到这里也有。”
想起今夜花灯摊前的一幕，莫之言苦笑了下，“或许，我不够了解主子。但是退一步说，就算他对你也有意，那又能如何呢？他是君，你是臣；他是主子，你是影子。你们永远也不可能。”
柳意眼神微微疑惑，夹杂着好奇：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除却那层冷硬的外表，又会是怎样的一副面貌？
“岚弟，你……”莫之言气结，向来爽朗的面容一下子无比阴沉，“你，你怎么这么糊涂！”
无边的压抑，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怎么了？”莫之言有些奇怪地问道。
“嗯。”司苍卿也没有坚持，只吩咐道：“不用太麻烦，速去速回。”
“我知道，其中的过程会很痛苦，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岚弟，我并不是长舌之人，对你说这些，我也很矛盾，但是我一直视你为自己的亲弟，我无法坐视着你放任自己走上绝路。”
“十四，”凤岚的笑容有些飘渺，“别说了。”
“等等，”凤岚余光看到了什么，顿时止住脚步，情绪微有激昂。
“明白。”凤岚抿嘴一笑，便与莫之言一同下楼。
“就算他要你，岚弟，难道你一个堂堂七尺的男儿，甘愿雌伏人下，做他身边的一个男宠？”
热闹的气氛，丝毫没有感染黑暗里那条荒寂的小巷。
柳意有些失神，即便性情淡漠如他，也为这个人的决断与果敢而折服，甘愿效忠。想起祭天大典上，这人，傲然挺立、睥睨众生；朝堂高位上，这人，冷漠无情、杀伐决断；然而今日却又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在花灯摊位前，这人，虽冷淡如斯，眼神却透出点点温柔，恰如春风吹融的寒冰，透凉却不再刺骨。
街上，人头攒动。买好了小礼物的凤岚与莫之言，急急地向酒楼赶去，刚才挑礼物花了些时间。
微惊了下，在司苍卿看向他的瞬间，柳意便回过神来，心中凌乱的思绪一下子消失。他有自己的原则，不该好奇的人或事，便决不去探究。
“十四，先等我一下。”凤岚笑得有些神秘，朝着街角一家简陋的糕点铺走去，心中不由得暗喜，那种江东的小吃没想到京城也有，他还记得在江东的时候，司苍卿很喜欢吃。想到司苍卿吃到美食时露出的满足，凤岚便笑得越发开怀。
莫之言，愣在原地，许久。沉痛的闭上双眼，几分颓废地靠在剥落的泥墙上，心中是万分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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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太子亲卫，除了任务之外，他并不喜欢管闲事。今天这多此一举，只因为那人是凤岚，他一直视为亲人的故友。天知道，为了说出刚才那番话，他有多矛盾多纠结，可奈何……
而柳意本也是性格清冷，不会做无话找话之事，便只是静默地看着对面那年轻的脸庞，心绪却有些纷乱。
从何时开始，此生之愿，只有一人。
“岚弟！”一把扯住凤岚，莫之言面色一沉，“你不要想逃避。我知道，主子那样的人，喜欢上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你莫忘了我们的身份，绝不可以动情！”这是影卫的首条禁令。
“主子，是主子……”
凤岚依旧无动于衷。
人，难得糊涂。
莫之言沉默，看着情绪几分高昂的凤岚急切地朝前赶着，脸色些许复杂与犹疑。
凤岚沉默。
转身离去，凤岚的声音似有似无，“你多想了，什么都不会发生。”
司苍卿目光随意地飘动，感觉到对面那人久久的注视，遂回转视线，直直地看进对方那有些复杂的眼中。
抬头茫然地看着夜空，那一抹圆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芒，漠视着人间的苦乐哀愁。
一旁正襟危坐的莫之言连忙开口，“主子，属下同凤岚一起，您就休息一下吧！”
身体猛然一震，却见凤岚忽然轻笑一声，眼神明亮，呢喃着道：“十四，我只是想陪在主子身边，这有什么不可以吗？只要……”
莫之言话语里有几分沉痛，“岚弟，当年那么多亲卫，数你最优秀，性格最坚韧，如今及时走出迷障，对你而言，并不是难事。”
看着依旧毫无反应的凤岚，莫之言眼中些许哀伤，“岚弟，若你执迷不悟，到时最痛苦的还是你啊。”
凤岚淡淡地看着莫之言关切的眼神，语气是无比坚定，“只要陪在主子身边，凤岚不在乎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相对站立的二人，俱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