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将临(3/3)
后来杨九又飞去了一趟瑶光,找到了正在和匠人研究怎么切割钻石的帝耀,叫他接下来先别急着返程。那毒舌凤凰自然奚落了他一番,不过显然话是听进去了,还损他几句,叫他别仗着自己那点本事去瞎逞能。
杨九抱着人亲了几口,被挂满口水的洁癖男人嫌弃死了。
返回的时候杨九在鬼城降落下来,想花钱却没能花出去地利用听雨阁的消息网得知到有一部分人在这近两月的时间里暗中离开了,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他和安陵戎端那番话的影响。而这些离开的人也只是极少数。
对此他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时候的杨九当然还不知道,听天命,“天”没打算留人命。
拿到听雨阁情报的同时,杨九还被告知有人让他们听雨阁代为转交一封信,信件在锦禹城的分堂。
等杨九飞到锦禹城已是入夜,他找到听雨阁隐蔽的分堂,拿到了那封信函,落款人是无镜,日期是六月廿二,恩,大半个月前了。
也不能怪听雨阁,谁叫杨九现在高来高去,便是听雨阁也不能掌握他的行踪,直待到这天杨九亲自找上门来。大概上次确认杨九出现的地点就在锦禹城,是以这信函便也就收于此地。
杨九收到无镜的信函说怪也不怪,怪是因为毕竟那人说消失就消失了这么久,不怪在于对方预言的天劫在即,谁想要联系上自己这位救世神子都是应该。
但这封信收到的还是有些晚了,今日七月十四。
他立即乘着夜色飞往信上约定的地点,三川城。
城如其名,安陵境内三条大川的主流或支流都流经这座大城,此城也正在安陵疆域的中心。杨九在飞往的途中便有瞎猜,是不是这个位置居中策应,不论自己在哪里,平均下来都是最不失偏颇的选择。
杨九到三川已经是翌日的辰时。
三川城中忘机楼,登仙台上无忧客。
这仙气飘飘、颇为玄妙的描述,说的其实就是一座公共图书馆。
没人知道忘机楼什么时候就在了,也没人知道忘机楼是何人所有。楼里只有十几个负责打扫整理的童子,你若问他们怎么寻书,他们会耐心为你指引,可你若要打听别的,那他们则一概不理,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武林名宿。
谁人都能进忘机楼,只要你自己注意爱护书籍。若你故意损坏或者盗窃,不论你做的再隐秘,下一次你再想进入这忘机楼,都会被扫地出门,半分不客气。
忘机楼藏书无穷尽也,天文地理史书传记诗词话本无一不有,只除了一些伤风败俗或者机密隐晦的书类。书这东西,对于广大百姓来说还是比较珍惜贵重的,忘机楼便是这天下想读书人的福祉,这天下自诩读书人的圣地。
谁人都能进的忘机楼,唯有最高处的登仙台,想入者需通读这忘机楼内所有藏书,回答童子三个问题的考校,才有资格上去,得忘机楼主许他一个无忧。
且不说那所谓“无忧”是不是大放厥词,这合格条件着实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是以都认为这条标准是故意为难人,所谓“许君无忧”就是卖的一个噱头。多少年有人硬闯不成反失去入忘机楼的资格,久而久之,再无人提起这登仙台,似早被人遗忘。
而如今,杨九便在这登仙台上,幕帘遮去了可能窥探的视线,他的对面坐着云无岫。
“这忘机楼是你的?”杨九直接问。
“不是我的,是历代无镜的。”
“哦。”杨九又问,“你找我来,是为了那天劫?那到底是什么,你想要我做什么?”
云无岫这一次没有直接回答他,他只看着杨九,从杨九进来起就一直看着他,那神色如轻烟雾胧,恰似清愁,虚幻得仿若错觉,又复杂得如有千斤坠在心口。叫杨九一时有些摸不清缘由,数月的分离,难不成就叫这个始终淡笑人间的如玉公子摸清楚他那颗爱慕本帅的心了?
杨九再自恋也不认为自己和这人那说暧昧却也不过如此的相处经历就能叫这人交心的。
那又是为何?为何他偶尔真的能从云无岫的眼里看到一种欲语还休的情意?一种极其深沉又好似随时都能抽离的情意,如此矛盾。而这种感觉,是在云无岫向杨九吐露身份和秘密后才出现的,夹带了一丝压抑后的汹涌和崩溃,又仿佛有了更多的克制,还是如此矛盾。
现在也是如此,或者更甚,连唇角那抹笑,杨九看着都替他觉得苦。
“你再看,我就当你看上我了。”杨九提醒这个半天不开口的人。
云无岫也没有一点被抓包的尴尬,只弯弯嘴角,依旧用那种杨九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还是没有回答杨九的问题,反问:“你愿意救这天下苍生吗?”
杨九有点气笑了,觉得好笑又荒唐。“云无岫,你连天劫是什么都没告诉我,就想先要我的承诺吗?”
云无岫又一次不问反答:“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明知赫连都延的蛊虫之计,却没有提前预警与你吗?”那时明明双方都是心照不宣了,不存在身份泄露的担忧。“现在无岫告诉你,因为我就是想通过那次试探你是否有悯人之心。”
杨九着实诧异,然后忽而生出了些许的愤怒。“上千人性命的试探?”
这种愤怒不是出于对那许多生命的慈悲,或许有,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欺骗的愤怒,一种云无岫背离了他心中印象的讽刺。
“确实残忍,但没有那些牺牲,我不敢把亿万人的性命托付给你。”
什么意思?是指这次的天劫?亿万人?什么灾祸能祸及整个大陆?危言耸听呢!而且这人可着实太自以为是了,他便是一开始就把事情明明白白全部告诉自己,自己也不见得不会帮点忙吧?还是说他就这么不相信我的人品,非得设下重重考验才放心?
杨九简直被这人的神逻辑搞得无语。
他冷嗤一声,“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大爱即无情?”
“你要这么说,是我该受的。”云无岫不以为意地笑笑,“我如此不安,只因我曾经问过你,好多次好多次,问你愿不愿意救救这众生,你都决然地拒绝了我。你告诉我,凭什么要你去救这害死你的苍生,天道有命,死亦活该。”
杨九倏地瞪大了眼,他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一个大笑话,这人今天怎么尽在胡言乱语?!
“开什么玩笑,你什么时候问过我?认错人了吧你!”
“是你,杨天胤。”
杨九冷了脸,再一次问到:“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做梦的时候呢!
云无岫的一身如玉温润,在一瞬间被怀恋和悲伤淹没。
“‘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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