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1)
也不多说什么，也不需要顾林做什么。
宋瑜就是听着顾林那边的声音工作，忙累了就看一看顾林。
不过就算宋瑜再忙，只要顾林突然出声，宋瑜还是会看向视频，温和询问顾林有什么事情。
顾林还时常收到宋瑜的礼物。
大多数是宋瑜画的画，还有时是小蛋糕，或者鲜花束，或者宋瑜遇到的奇奇怪怪的顾林可能喜欢的一些小东西。
这些礼物能保存的，顾林都有好好收着。
特别是宋瑜的画。
画的内容有时是顾林分享给宋瑜的风景，有时是顾林的画像。
不过再美的风景，落在宋瑜的笔触，总有些肃杀的味道。
唯有人物画，宋瑜画的温柔。
顾林翻动着那一幅幅他的画像，心里有些害羞，又很满意。
嗨呀。
画了这么多他！
-
日子就这样慢慢悠悠地过。
刚入春那天，这里却下了场薄雪。
窗户边缘细密的雪花落下，点点绿意的枝头上面覆着浅浅的一层白。
连带地面也有着浅浅一层积雪。
顾林觉得很美，便拍下，惯常发给宋瑜。
宋瑜竟然问他，【你想去滑雪吗？】
顾林没办法，又觉得好笑，【你看我像是能滑雪的样子吗？】
他现在还在病房挂着吊水呢。
不过虽然滑不了雪，但他的复健还是卓有成效的。
正常程度的走路运动，只要不是非常高强度的就没有问题。
顾林甚至都已经开始健身了。
这天，顾林健身结束。
一名医生进来，按照惯例查顾林的各项指标，在纸上写写划划，说道，“你差不多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就是你记忆……还没有恢复吗？”
顾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太幸福，顾林的记忆迟迟没有动静。
第二天出院的时候，顾林没告诉宋瑜。
他准备给宋瑜一个惊喜。
顾林早就知道宋瑜的公寓在哪里。
今天刚好出院。
他就去宋瑜家里，等着宋瑜回来吧！
只是，顾林到来宋瑜家门口，看着这扇公寓大门。
顾林莫名有些晃神。
他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好像出现了一只手，在密码锁上摁来摁去。
顾林神情恍惚地也跟着那双手摁了下去。
密码正确，公寓门打开了。
顾林恍惚间迈步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收拾得还算整洁的客厅。
只是客厅角落里整整齐齐地堆满了礼物。
顾林看了一会那些礼物。
神情恍惚地更厉害了。
他碰了碰礼物盒上的蝴蝶结带子。
不知怎么想起一只小猫爪，别别扭扭系蝴蝶结的样子。
顾林晃了晃脑袋。
他的脑袋更晕了。
他抬头时，刚好看见了一间卧室的门。
这扇门好像在召唤着顾林。
顾林抬起手推开了那扇门。
一进去，便是密密麻麻的贴在墙上的白毛蓝眼小猫照片。
尺寸有大有小。
小猫也形态各异。
原来宋瑜喜欢小猫啊……
不知道为什么，顾林突然觉得，这些小猫跟他好像啊……
顾林脑海里，很多想法冒了出来，凝神去想，却一个也抓不住。
顾林环顾四周。
然后他看见了好好地摆在桌子上的，一只装在冰盒里的小猫。
躯体僵硬，眼睛紧闭。
这是一只……已经去世很久的小猫。
和宋瑜卧室墙上那些照片里的，是同一只小猫。
这个想法出现在顾林脑海里时，他内心轰的一声，头痛欲裂。
各种记忆翻涌而来。
在顾林眼前晃晃悠悠。
他好像看见了大片的血液、晃动的人影，听见了救护车“呜滴呜滴”的警铃声……
“顾林！”
宋瑜担忧的着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顾林回头望去，看着脸上无比焦急的宋瑜。
他恍然想起。
原来，他叫顾林啊。
原来，他就是……那只躺在冰盒里的小猫啊。
所有的记忆顾林全部都想起来了。
这四五个月他作为小猫, 与宋瑜相处的一幕幕争先恐后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当他被车撞后，宋瑜面上充斥着的巨大的难以形容的绝望与痛苦……
他陪在宋瑜身边时，宋瑜嘴角弯起的澄澈笑容……
他变成了灵魂状态, 却再难影响宋瑜，无法将宋瑜拽出绝望深渊的无力……
甚至还有他上辈子无意翻到这本书, 看着小说中烂尾的结局, 攻残受疯反派跳楼，内心感慨, 作者怎么偏偏对宋瑜如此残忍……
无数记忆在顾林脑海里翻江倒海, 全部混杂在一起。
在大量的记忆的冲刷下，顾林的脑袋里泛起剧烈的疼痛, 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疯狂跳动。
顾林怔怔地注视着神色着急慌乱的宋瑜, 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
“你怎么了？”宋瑜快步冲上前来, 扶住了几欲摔倒的顾林, 语气惊慌。
宋瑜面色苍白如纸, 好像做错了事情一般, 小心翼翼道, “我扶你出去吧。”
说着宋瑜不等顾林应答，扶着顾林走出那间满是照片和回忆的房间。
顾林看着不知何时突然赶到他身边的宋瑜, 张了张嘴巴。
他想说些什么，问些什么, 声音却堵在了嘴边。
顾林脑海里未整理好的记忆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理不清头绪。
他内心却不可抑制地泛起剧烈的心疼。
这些天, 宋瑜是怎么过来的啊。
他喉咙酸涩，内心的冲动愈演愈烈。
顾林止住脚步，不再顺着宋瑜的力道往前走。
他转身, 站在宋瑜面前，朝着宋瑜伸出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住宋瑜。
两人胸口紧紧相贴，没有丝毫距离。
彼此的心跳声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顾林感受着自己脖颈处宋瑜快速的起伏不定的呼吸。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空气穿过顾林肺部，泛起让人清醒的刺痛。
顾林在宋瑜耳边近乎哽咽地开了口。
“我，回来了。”
听见这句话的一瞬间。
宋瑜眼泪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地从眼眶涌出来。
宋瑜下巴靠在顾林的肩头，用力伸手回抱住顾林，手臂处传来隐约的疼痛感，却给予了宋瑜一定的安全感。
明明这些天，宋瑜觉得自己已经够幸福了。
可是……
当宋瑜听见顾林这句话的时候。
宋瑜才发现，自己内心深处依旧贯穿着一道巨大的泛着寒气的伤口。
这伤口这段时间被失去记忆的顾林用蜜糖包裹，所以不痛不痒。
而现在，却被这句话剜去腐肉，泛起剧烈的疼痛感。
宋瑜怔怔地看着顾林，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顾林的意思是……他恢复记忆了吗？
顾林低下头去，俯身一点一点地吻去宋瑜脸上的眼泪，莫名看懂了宋瑜的意思，他肯定道，“是的，我都想起来了。”
他接着道，“别难过，我在。”
这一声“我在”在顾林重复了无数次之后，终于在这一次，切切实实地抵达了宋瑜耳边。
宋瑜紧紧回抱着顾林。
眼睛里的泪水非但没有止住，反而越涌越多，止不住地往下流。
渐渐打湿了顾林肩头的衣服。
顾林吻着宋瑜越来越湿润的脸颊，心脏好像被人重重锤了一拳，又酸又软。
他无奈地顺着宋瑜的眼睛往下吻去，最后吻上了宋瑜的嘴唇。
他轻轻咬着宋瑜软软的唇肉，转移宋瑜的注意力，温和问道，“你是不是认出我了？”
宋瑜的嘴唇被顾林含住，他嘴唇发烫，轻轻“嗯”了一声。
“真厉害，不愧是我的铲屎官。”顾林嘴唇在宋瑜嘴唇上磨蹭着，缓慢地温和地说着，“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都能认出来。”
宋瑜看着顾林安抚的眼神，心里再度泛起自责，他闷闷地说道，“我都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
“已经很快了，”顾林终于松开了宋瑜的嘴唇，伸手揉了揉宋瑜柔软的发丝，“再快一点，你都能认出还是植物人没醒来的我了。”
宋瑜听见这话，嘴角翘了翘，有点想笑。
只是想笑的瞬间，宋瑜又想起了小猫曾经为了护住他那一身的伤痕，宋瑜嘴角又落了下去，“当时你……很痛吧？”
顾林眨了眨眼睛，明白宋瑜想问什么。
他语气轻松，轻描淡写带过这个问题，“还好，当时时间短。”
说着顾林伸手拭去宋瑜还要再度落下的眼泪，“你呢……痛很久了吧？”
听见这话，宋瑜怔怔地看着顾林温和的心疼眼神，眼泪再度迅速涌出，仿佛是坏掉的水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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