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2(2/2)

    “那就不用我过多介绍了,我和她的关系——周萍和四凤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

    他无比迷恋着这个味道,但却很少用。

    心理医生被噎住了,最后破罐子破摔说你这个情况我治不了,麻烦另请高明。

    现在,该是他偿还代价的时候了。

    现在这个医生就很好,尤其是她看得懂徐因的画,这点让谢津很满意,他在她这里预约了半年期的诊疗,并在治疗半年后告知了她实情。

    心理医生没敢说也有可能是你脑子有病。

    这是谢津第一次对一个心理医生说出他和徐因认识的经过,在此之前他总是很吝啬言语,不肯过多阐述一句他和徐因相识的过程。

    谢津没听,并变本加厉地把烟弹也换成柑橘味的,而后不出所料地,染上了烟瘾。

    二十秒过后,轿车的窗户打开,电子烟于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砸进垃圾桶中,连垃圾桶顶上的一层积雪都没震落。

    攥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恨不得把握住的东西捏碎,谢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根本做不到不顾忌徐因的想法。

    心理医生说这无疑是饮鸩止渴,只会加剧他的症状,让谢津戒掉这种对柑橘调和玫瑰花香水的依赖。

    ……算了,别自欺欺人了。

    谢津将车上的矿泉水拿下去,他庆幸今天晚上开车的时间够长,暖气又开得足够高,让水的温度不至于给徐因的手造成二次伤害。

    你。

    冗杂的思绪交错,最多落于现实的是,谢津在机场最近的星级酒店为徐因订了房间——他知道她的身份证号和联系方式,这些信息一直在他的手机里存着。

    “可是在我十八岁遇到她的时候,我们没有一个人知晓对方的身份。”

    心理医生指间夹的笔掉了,她表情空白地看着谢津,缓慢地“啊?”了一声。

    电子烟顶端冒出一阵雾气,熟悉的柑橘香在车厢中弥漫开。

    温凉的水洗净徐因沾满雪的手指,谢津递给徐因纸巾,让她把手上的水迹擦净,徐因潦草地蘸掉手指上的水,用剩下的矿泉水漱口。

    车门关上的那一瞬,谢津笑了起来,他嘲笑着自己的软弱与妄念,想他竟然会想,要是她和他一样,即便知道真相也仍爱他呢?

    但谢津的回答是,它们远比酒精能麻痹我的神经,如果连这些都有没有了,你要我怎么办?自杀吗?

    他不是被蛇诱惑吃下禁果的亚当,他是蛊惑夏娃摘下禁果的那条蛇。

    心理医生再叁劝他戒掉对柑橘调和玫瑰香水的痴迷。

    心理诊疗室按照他的需求用了玫瑰味的精油,谢津闭上眼睛,梦呓般地叙述着,“分开的一个月前,她新买了一瓶一支玫瑰,和这个有些相似。”

    这样的雪天飞机根本无法出行,她大概只是为了逃离他吧。

    “你知道雷雨吗?”

    和徐因同处一辆车内的时候,谢津在想自己是不是像个病原体一样,否则她看起来怎么会这么厌恶他。

    那些甜如蜜的记忆被他小心地封藏起来,不敢过多去想,生怕一回想便溺亡在其中。

    可即便如此,机场还是到了。

    为了多看这几眼,谢津不惜把自己弄疯掉。

    谢津冷静地对自己说:她那不是纯粹的厌恶,她是感到恶心,为你寡鲜廉耻、在明知道她是你亲妹妹的情况下,仍引诱她上床而感到恶心。

    去往机场的路很长,徐因不是本地人,自然不知道谢津故意绕了远路。

    再上车后,谢津听到她说“送我去机场”。

    在她这里耗了半年,每次来只愿意听她夸他前女友有多么优秀,除此之外半句话都不说,一边沉溺于和前女友的过去,一边自我厌弃到屡次自残,让她在纳闷地同时又颇为心疼谢津的前女友,倒八辈子霉遇到这么一个神经病。

    不过谢津还记得徐因讨厌烟味儿,尽管已经和她分开,他还是顾忌徐因的感受,选择的电子烟味道都很甜,之前在剧组的时候还被同事吐槽过,说他买烟弹的品味和他用香水一样,一股甜香味儿,反差大得会以为是和女朋友待久了,不小心在身上残留的味道。

    谢津没听,他挑心理医生条件很苛刻,要女性,最好处于30岁以下,家里有一个女儿的那种。

    处于这个岁数的年轻母亲大多母爱泛滥,她们更容易共情徐因,而非像他第一次遇到的那个男医生,才听他讲了几句是因为和女友分手,就毫不犹豫地将过责推给他的“前女友”。

    谢津打算在酒店门口停一夜,就像过去叁年里他无数次停在徐因楼下那样,等待第二天日出时她会经过他的车窗。

    更何况相较于烟瘾,不去见她才更难戒断。

    “曹禺写的那个话剧?这不是高二必修课的内容吗,有谁会不知道。”

    谢津想,他担不起徐因再多厌恶他一点的代价。

    心里下意识回答着她的问题,谢津紧绷着身体,最后他还是略过了这个话题,问徐因她想去哪。

    很早之前看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一次次骑着脚踏车汗流浃背地在太阳下疾驰,只为了多看几眼。

    ……对,飞机延误她订机票一时也走不了。

    “谈什么?”徐因问他。

    谢津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淡淡地开口,“否则还能有什么原因,会让我和她分手?”

    谢津没有第一时间开车,他想以他现在的情绪,开车无疑是要拉着徐因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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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夜里道路上任何形影单只的身影都格外显目,谢津这次没能克制得住,他隔着羽绒服外套攥住徐因的手臂,把她塞进车里。

    “以后没有必要,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谢津,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谢津过去一度很沉迷这种味道,用徐因惯用的香水和洗护产品,这样在他精神恍惚的时候,会觉得她还在。

    “……分手那天,她身上就有这个味道,”谢津缓慢地讲述着,“所以我在水果刀上喷了这种香水,希望把这种味道带进我的血管里。”

    “药店,买胃药。”

    徐因上车后身体一直发颤,脸颊冻得青白,没有一丝血色。谢津现在看她这个样子心疼得要命,几乎要跪下来求她,让她留在车里,不要再出去了。

    麻痹人精神的方法就那么两种,要么烟草,要么酒精,而酗酒的人无法工作。

    她的语气僵硬生冷,谢津心脏一抽一抽地泛疼,他咬着舌尖,张口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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