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2/2)

    千辛万苦拉扯起后来的京口军,同叛军周旋时,崔循曾犯过大错。

    青禾连忙点了点头,收拾了汤盅,轻手轻脚端着漆盘出了门,不再打扰。

    青禾立时活泛起来:“公主这么说,是有应对的法子了吗?”

    又道:“若何时何事为难,告知我。”

    “今日早朝之事你应知晓。”崔翁挪开视线,淡淡道,“琢玉临行前,恐你不知天高地厚,求我照拂。”

    崔循曾同她讲过,自己当年为了说服桓大将军,被桓翁拉着喝酒的旧事。萧窈原以为自己也会从慕伧这里听到这样的事。

    从东宫到世家,无一清净。

    纵然当年崔氏已有颓势,可到底是阀阅门第,崔循身为族中长公子,生来便是锦衣玉食。他不似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能骑马、射箭,也练过些强身健体的粗浅功夫,但却并未见过真正的战场。

    他低估了陈恩的残忍,也低估了信众的狂热,为救一镇令麾下一营出兵,却被所救下的百姓背刺,导致腹背受敌,死伤惨重。

    哪知萧窈丝毫不见慌乱,更没有要他老人家帮忙的意思。

    萧窈听这话劲不似要责问自己,在一旁竹椅上坐了,好奇道:“祖父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崔循并没逃避,也不顾部众劝阻,顶着张面无血色的脸亲手收敛了那些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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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这番说辞将信将疑,若无其事笑道:“多谢祖父记挂。不过此事我自己能应付,还是先不劳动您老出手了。”

    乃至建邺街头巷尾,都有打哑谜似的,议论此事的。

    唯有慕伧这样亲近的人,才知他并不似面上那般镇定,此后许久再无一夜安眠,被愧疚与懊悔所缠绕,噩梦不休。

    崔翁面色和缓些:“你可知赵琛舍命相搏,是为何?”

    说罢又补了句:“不准推脱。他应当没命令不准你说。”

    萧窈颔首:“他们想逼我放权。归根结底,无非是为了我手中的宿卫军。”

    崔循本就不是喜欢追忆旧事的人,又在意她的看法,自然不会提那些“蠢事”。崔翁深知自己这个长孙怎么想的,没戳穿,只道:“待他归来,你自问他去就是。”

    可慕怆犹豫了会儿,却道:“是当年刚领兵时……”

    哪怕知道崔翁此举更多是出于利益考量,萧窈看着这位须发花白的老爷子还是顺眼许多,笑盈盈起身告辞:“多谢祖父。”

    “你还有心思玩笑……”崔翁有些失语,饮过茶才又开口,“坐吧。”

    萧窈习惯他沉默寡言的性子,平日也不会闲话,只是想起崔翁方才的话,心中一动:“你跟随在他身边多少年?”

    对着满地鲜血、焦尸的战场,不少将士都撑不住,吐的一塌糊涂。

    萧窈眉尖微挑,也觉八成没什么好事。

    别院外,慕怆正等候着她。

    的确没人能够生来算无遗策。

    他虽居于别院不问世事,但消息比谁都灵通,早朝才散去不久就已经得知那场变故。此番将萧窈找过来,也是想问她可用自己出面收拾这烂摊子。

    萧窈未置是否,只道:“我须得再细细想想。”

    便放了笔,起身往别院去。

    毕竟公主与崔翁不睦,今晨出了这样的事,傍晚便被叫过去问话,怎么看都像是问责。

    崔翁才端起茶盏,余光瞥见她,顿了顿:“公主倒沉得住气。”

    朝臣当庭触柱而亡的消息是瞒不住的,便如水入油锅,立时炸开来。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本就易惹得浮想联翩,消息辗转经过几人之口,添油加醋,便不知传成什么模样了。

    萧窈道:“是

    “脑子倒还不算糊涂。”崔翁皱眉道,“你不该给他们这个机会。哪怕是令人杀了赵琛,也好过今日,由他这样死在大殿之上。”

    崔翁深深看了她一眼。

    我思虑不周。”

    慕伧愣了愣:“十四年。”

    崔翁似是没想到她非但没顶嘴,甚至还能这样顺遂认下,短暂沉默后,竟为她找理由:“罢了。你是见的太少。便是琢玉,当年也是吃过亏,才渐渐像模像样的。”

    她不能,晏游不能,就连崔循自己也不能。

    “别院方才传话过来,说是家君请公主移步。”青禾的声音有些发飘。

    京口军被拆成两股,一支由齐牧率领在会稽平叛,主力精锐则被崔循带走驰援湘州。如今建邺数得上的兵力,便是她手中攥着的宿卫军。

    时至今日,崔氏与她早就是荣辱与共,脱不开干系。

    相较而言,萧窈这个当事之人反而是最清净的。

    仍是那片熟悉的湖泊。萧窈到时,崔翁恰钓上来一条鱼,侍立在侧的老仆忙上前,将钩上的鱼取下放入竹篓中。

    但崔翁毕竟是她的长辈,平日见着,也得规规矩矩称一声“祖父”,总没有撂着不理睬的道理。

    萧窈走近些,不疾不徐道:“事已至此,我总不能抹着眼泪来见祖父吧。”

    萧窈眨了眨眼:“他未曾同我提过。”

    傍晚日暮西斜,湖中映着天际锦绣似的云霞,浮光跃金。她倚在窗边看了会儿,才取了张花笺,准备同崔循讲讲这几日的闲话,门外响起青禾的回禀。

    “那你应当知道许多事。”萧窈饶有兴趣问,“同我讲讲,他这些年最难招架的,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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