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节(1/1)

    顾劳斯想了想赔率。

    好像确实除了朱有才押了青年百票,再找不到第二个人。

    这一届休宁人才济济,徽州乡人大都押顾悄,外头人不明就里,奔着名气也是方白鹿同宋如松票多,反倒顾影朝,还真是……无人问津。

    可真是一匹黑马。

    顾悄一个人在码头掰扯半天,终于确信——

    他这个大侄孙于赌术造诣精深,绝非外表看上去那般端方温良。

    ……

    挥散冗长回忆,顾劳斯瞅着昏睡的方白鹿很是满意。

    大侄孙,就让叔公助你一臂之力叭!

    至于方白鹿口中安排好劫顾家的另一波人,也不难猜。

    自然是恨毒了宋如松和他的胡、黄两家。

    当苏朗将黄粲和胡排九捆粽子一样扔进地窖,顾劳斯打了个哈欠。

    天色将明,嗯,是时候回去补觉了。

    有了黑马压轴,顾劳斯再不用担心赔钱,罢考罢得十分欢快。

    哪知他才回房,就被身后的元指挥使敲晕。

    “抱歉了,小公子。”

    顾悄:???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他那假皇亲笑眯眯道,“乡试你也甭想跑。”

    再醒来,小顾正趴在考舍里。

    一抬头,就对上泰王无辜的脸。

    他身着皇陵卫的军服,一张阴鸷的老脸写满无奈。

    “哎,本王来探科举革新成效,这题原也想凭本事自己答,可此前辅导琰之半点不尽心。

    本王若是答不上,实在是给皇家丢人,如此只好劳烦琰之亲自来答了。”

    顾劳斯额角跳了一跳。

    这是赤果果的报复!

    这会还没开考,他压低声音质问,“你究竟是怎么给我弄进来的?”

    泰王摊手,“这还得感谢琰之你啊。

    先有时勇等百名书生,替昏迷不醒的方白鹿请命,在考场外跪了一片,府丞无法只得通融,后就有我,顺便把被黑赌坊迷晕的你也扛进来了。”

    顾悄简直想怒给他点个赞,机智如你,我谢!

    他咬牙切齿,“我这小身板……”

    泰王抱臂微笑,“你这小身板,只要不磨叽,一个时辰就能摇铃交卷。”

    他走近一步,侧了侧首,“难道你不想近距离围观下你们大房那小子要做什么吗?”

    那自然挺想的。

    顾劳斯顺着他目光望去,嗬,他侧前方趴着的,不是方白鹿是谁?

    不得不说,这老家伙很懂怎么钓鱼。

    这绝佳的看客席,叫顾劳斯分分钟原谅了老宁幼稚的报复行为。

    都说无利不起早。

    顾劳斯环顾周遭, 号舍大半都还空着。

    泰王如此勤勉,要说单纯是为看戏,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可号舍前盯梢的差卫, 一个赛一个威严, 比秦始皇陵的兵马俑还耿直刚正。

    就这阵仗, 考生不打摆子都算勇敢了, 哪还有人敢耍花样?

    又实在没什么看头。

    深感二度被驴的小顾, 揉着硕大的黑眼圈,无聊开始打盹。

    唯一有点意思的,大约是正门的搜身关卡。

    他的考舍近门, 竖起耳朵勉强能听个一二。

    那里一时静谧如斯, 一时喧哗非常。

    一阵吵嚷之后, 熟悉的骂骂咧咧声, 由远及近而来。

    “这都叫什么事儿?我货真价实休宁黄炜秋是也!

    不就是少了那么点秋膘嘛,冒谁的名?顶谁的替了???”

    顾劳斯立马瞌睡全无。

    哦豁, 这半年黄鸭梨日夜操劳,愣是整了出大变活人,果然乡试人脸识别差点没过关。

    你那叫少了点秋膘?你那是直接换头好伐!

    原疏翻了个白眼。

    他拍了拍黄五, 实话实话,“兄弟,别为难人搜检官了。

    你摸着良心说,就您这脸,哪里跟县里上报的‘蛤a面、鱼泡眼, 体态臃肿、嘴吐恶息’对得上?”

    旧时没有证件照,乡试验明正身的法子, 便是看最初县里礼房上报的外貌侧写。

    每场考试入场,搜检官都要一一对着名册上十分抽象的外貌描述, 认真比对一番。

    像不像,那是相当的主观。

    所以才有层出不穷的冒顶和枪手。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黄胖子就上火。

    好一个休宁礼房,好一只收了钱不办事的土拨鼠!

    “感情一锭金子我就买了个实话实说!”

    连个初级美颜也不配拥有?!

    一想到档案上这副尊容还要一直用到会试,他突然不想进京了。

    开屏的雄孔雀尤其爱美,顾劳斯表示理解。

    朱有才捂着嘴偷笑。

    “你还甭说,就我有限的相面经验看,黄兄还是胖点富贵。”

    “去去去,以我有限的相面经验看你,还井灶暴露不存财,天庭窄小奔忙早呢!”

    论玄学,奸商也是正经研究过,不带怯的好嘛!

    被骂鼻孔外翻、额短眉高的小猪:人参公鸡你礼貌吗?

    “那几个,嘿,说的就是你们!

    不许交头接耳,不许扎堆结伴,各自散开些距离,排队抽签取座!”

    考生正门外搜查验身,龙门外抽签定位次。

    几人行至半途,就被龙门前的监门官一顿呵斥。

    黄五讪讪,一个肘击,把废话忒多的朱有才打得嗷嗷叫唤,随后快步迎向监门官,“学生唐突,实在是……”

    他还没堆出笑,监门官不耐道,“废什么话?快抽签!”

    黄胖子笑容一僵,袖口里摸金子的手,十分冷漠地抽了出来。

    呵,这一个个能的你,还通个屁的关节!

    大约这里头没运作,几人位次都有些一言难尽。

    江南贡院,建得十分恢弘。

    正门前立着三个牌坊,依次上书“明经取士”、“为国求贤”。

    正中则是太·祖当年亲题的“天开文运”。

    很是庄严肃穆。

    内里也十分规整。

    进入二道龙门,入目是两千余舍一字排开。

    抛开号舍逼仄的内里,单看青灰色的瓦顶绵延不尽,确实磅礴大气。

    考场八方,高墙耸立,各有楼宇专供监考瞭望。

    中轴线上最高耸的楼宇,是内帘公堂。

    中悬御书“旁求俊义”匾,两侧悬警联一副,号列东西,两道文光齐射斗;帘分内外,一毫关节不通风。

    烫金大字,在旭日下莫名刺眼。

    沈宽瞅着楹联,不由嗤笑,一毫关节不通,那千金的关节,通不通呢?

    公堂后是飞虹桥,渡桥后就是内帘朱门。

    辰时初,考生全部入场。

    辰时四刻,提调过桥至内帘门,请出考题,于公堂誊抄。

    同时一声钟鼓破空,示意开考。

    考题由四个巡考举牌,往四个方位依次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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