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1/2)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对着忘乎所以的原疏,温柔道,“子野,既然你这样开心,我这里有件事要你出力,你定然不会推拒。”

    原疏的笑,僵在嘴角,一张脸皱在一处,如寒冬腊月里抱在枝头的干菊花,瑟瑟发抖。

    他咽了咽口水,“什……什么事?”

    顾悄扬了扬手里的宝钞,“当然是替黄五找说客,我想,你姐夫就很合适,能把你弄进顾氏族学,再弄一个黄五肯定不在话下。”

    原疏瞬间垮下批脸。

    跟顾悦开口讨人情,不如给他一刀痛快。

    愣了片刻,原疏一把抱住顾悄的腰,“顾大哥,顾夫子,我跟他向来不对付,求求你高抬贵手吧。”

    如此不顾风仪地当街耍赖,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啧,难怪顾三处处护着原家这破落户,没想到你们二人竟是这般关系,真是斯文扫地、不堪入目!”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二人嬉闹。

    顾悄转头,就见到内舍几个学子,脸色不善地挡在他们跟前。

    听这声音,可不就是族学里骂他们“废柴”不成,反倒被顾悄呛了一鼻子灰的家伙!

    还真是冤家路窄。

    至于“这般关系”是哪般,那就淫者见淫了。

    本朝男风盛行,不仅馆院众多,不少世家子弟背地里亦有勾搭,一个圈子里混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反正原疏几乎是秒懂了。

    “朱庭樟,你不要太过分!”他烫手般松开顾悄的腰,老母鸡护崽般拦在他跟前。

    朱庭樟已是及冠年纪,生得鼻挺眉阔,唯有一双眼狭长有光,鼻梁上若再架个金丝镜框,便活脱脱一个日系校园漫里的风纪组小组长了。

    他同原疏一样,与顾家都是姻亲,倒也说不上谁比谁高贵,唯一的差别,便是朱樟庭家族争气,他在顾家向来被奉为上宾。

    这番他显然不怀好意,张口便带着尖刺,“不知‘顾夫子’跟原小七,究竟谁在上头,谁在下头?我瞧着这阵势,倒更像是原七欺师灭祖啊?还是说……‘顾夫子’的束脩本就是这般收得?以皮肉来偿?”

    这便是拿上次听的墙角说事了。

    年少气盛,尤爱这种带着颜色的笑话,一群小跟班们也随着挤眉弄眼,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有了他打头,虾兵蟹将们熊起胆子,公然开起阁老公子的黄腔。

    “瞧着小公子身姿,可不比秦淮南苑的小倌儿差,在上头,简直暴殄天物!”

    “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顾夫子究竟是如何调/教的原七,竟让这种脓包一夜之间过了旬考,不才在下——也想讨教一番呢!”

    “昨日执塾与秦夫子闲聊间,倒说了一件更奇的事,听闻明日‘顾夫子’也要‘大考’,学他那二位哥哥,入学便连跳两级,要直接越过我们去到那上舍呢!”

    这人声音听着酸味甚大。

    朱庭樟浮夸地“嘘”一声,假模假样道,“咱们对‘夫子’要爱重,懂不懂?!”

    他刻意在“爱重”上加重了语气,“指不定,哪日我们这等庸才,也要抱着顾夫子,央他教上一教……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一门三登科的便宜,咱们可只有羡慕的份。”

    顾悄蹙了蹙眉,不由想起来李玉方才规劝。

    果然是旁观者清。

    一直以来,顾三小公子如一只精养在笼中的雀儿,一朝飞出顾宅,在外确实寸步难行。

    个中原因,绝非一个“妒”字能含混过去的。

    他隐隐有些感觉,顾家,休宁,不过是个开始。

    他的羽翼未丰,就被无形蛛网缠住,他只拈住当中一丝,茫然窥不见全貌。

    这般静默不语的模样,落在路人眼中,便是心虚默认。纨绔盛名之下,自此又多一断袖污痕,招致他人指指点点。

    这番污言秽语激得原疏脸色通红。

    顾悄甚至听到他拳头捏得“嘎吱”响的怒意。他赶忙扯住原疏袖子,将人拽到身后,生怕他一时冲动犯浑。

    顾悄有资本正面刚这些人,可原疏暂且没有。

    白身干不过童生,家道中落的干不过朝中有人的,世界就是这般现实。

    朱庭樟正是拿捏住这一点,才屡屡以激将法破原疏心防。原疏屈从了,他就多一条听话的狗,原疏反抗了,即刻他就有办法叫他卷铺盖走人。

    顾悄眯了眯眼,不由为内舍暗斗蹙眉。

    书院说穿了就是小朝廷。

    原疏与朱庭樟并没有什么大过节,顾悄实在不懂,对方的恶意怎么能如此蓬勃。

    “眼脏看什么都脏。我与原七,君子坦荡,落在你们这群牲口眼里,反成了腌臜模样,奉劝你这领头猪,既然眼盲心瞎脑干还缺失,赶紧寻医求药是正经。”

    这一通粗俗却犀利地回怼,震得全场失声,那头猪也愣了愣,青着脸半天没缓过劲来。

    昔日顾悄嘴笨,被人冷嘲热讽只会逃避,如今顾悄骤然雄起,成了个点火就炸的炮仗,反倒没了原疏的用武之地。

    老母鸡缓缓收起笨拙的翅膀,眼中带着惊疑和欣慰,侧目打量暮光中的漂亮少年。

    顾悄依然是那副娇贵模样,稚气未脱,可原本柔和的轮廓,在瑰红的余晖里,竟透出逼人的锐意。

    他微微仰头,直视对手,清澈的眸子印着夕阳,仿如燃起一簇火苗,清朗的声音更是掷玉碎冰。

    “朱庭樟,只有弱者才打嘴仗,有本事,咱们上舍见真章。”

    纨绔废柴也敢妄想“上舍”?简直贻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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