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猫咪法则 第37节(2/2)

    她伸手去摸了一下。陆渺睡着之后，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别扭，那么温顺、柔软，身上没有一根原生的刺，很符合一个美丽摆件的定位。

    陆渺检查完没多久就睡着了。程似锦望着他的脸看了半晌，那对漂亮的眼珠看不到了，只望见低垂的眼睫抵在枕边，厚被子挡住了脸，露出一截高挺的鼻梁。

    程似锦有一刻的失神，错觉般听到眼泪流下来的声音。可是转过头，周围依旧只有车辆平稳行驶的细微声响，破开夜空的一缕霞光漫涌进车窗。

    她很快又发了一条，说得是：“爱情和婚姻是两码事。我就算以后跟别人结婚，也只是因为利益构成的商业联姻。背叛家族期望和集团利益来做这种没必要的面子工程，很不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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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程家后，程归荣和周淑珍对今夜的事不闻不问，只是早上让管家问程似锦要不要一起吃饭，她当时在跟陈医生说话，让他们不用等自己，另外给管家写了一份清淡营养的药膳单子，请一位新的阿姨分开做。

    他伸手拿起来，没有锁，打开的页面是一个备忘录：

    陆渺心里早就没有盔甲可言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对程似锦的任何话语全无抵御防备的能力。但越是痛苦难受，他言辞中表现出来就越坚定执着：“我没有开玩笑。我要当你的恋人就是为了结婚。”

    这句话不长，在组成词句的过程中，他打错了几次，手指明明没有冻僵，可还是有一点发抖。

    这次应该是他赢了。可是这种战争到底有什么意思？陆渺看着停止变化的屏幕，觉得自己其实从来都没有赢过一次。

    什么叫体质不一样，难道就是天生娇养的命？只能当别人手里宠着的小少爷。

    过了半小时左右，给小陆先生准备新衣服的管家忽然瞥见大小姐的车开回来。老管家诧异不已，连忙迎上去：“少东家，是有什么东西没备齐吗？您怎么回来了？太太说您要在那边待到……”

    陆渺的体检数据一向正常，自从他来到程似锦身边后，每个月都会被卓管家带去仔细检查一遍。可他这么容易生病、身体吃不了一点儿苦，陈医生最后也只能说，或许每个人体质不一样。

    他从那个梦里挣扎出来，在对神父说我愿意之前突然苏醒，迎面是一片柔和的日光，洒落在脸上。陆渺对着阳光发了一会儿呆，记忆慢慢地回笼。

    “其实没什么太大问题，只要多注意休息就行了。”

    他不想让程似锦看穿自己很难过，把手机关掉，再也没回复，躲回床内侧的一个角落。

    他只在跟其他男人的竞争中取得了微不足道的胜利。可是在程似锦面前，在他真正需要取悦、需要争取、需要得到的人面前，他从来都没有取得上风。

    程家有很多地位不低的故交亲友，临近年节，能抽得出空来的长辈故交都回到京阳，作为程家唯一的继承人，交情传到她的手里，难免要去见一见。

    房间里没有别人。

    陆渺以为她不会回，对方毕竟每天都有很多正事要做，不像自己这么没用。但只过了两分钟，程似锦忽然回复问他：“你不玩游戏？”

    陆渺关掉备忘录，看了一眼，程似锦给他办了一个新的电话卡，似乎是她的副卡，所有消费都从她那边划，手机下还放着一个银行卡，也是差不多的功能。他的联系列表一片空白，再也没有任何人好担心了。

    程似锦太敏锐，很会觉察陆渺一些细微的心思。

    可他和自己的外表却完全不同。陆渺身上长满了刺，有一些甚至是从“善良”、从“无私”这种形容词上长出来的，所以就算扎在程似锦的手心里，刺得她显露出生疏笨拙的一面，她也生不起气。

    “你的脑子也不好用。”陆渺的声音低弱幽微，“你们都说我理想化，说我学不会趋利避害，我是笨蛋。那你怎么不知道离我远一点……你也是笨蛋。”

    “干嘛给我钱。”

    父母入狱，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程似锦得到了对他宣布占领的权力，简直像是一位新的监护人。

    陆渺对着这句话沉默片刻。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很过分的念头，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

    陆渺捏了捏喉咙，明明喝了水，喉口还是干涩得像有刀片刮下去，抬手想擦眼泪的时候，才发觉哭干了，只是眼睛热痛，却流不出来眼泪。

    她说得没有错。

    他又用不到……

    无论是金林别墅还是程家，只要跟管家说一声，需要的东西很快就会有人送过来。陆渺其实不需要什么钱，他吃什么、穿什么，都是程似锦决定的。

    “会亲友。晚上回来，乖乖喝药，管家会照顾你的。”

    面对这种好像能满足一切需求的问题时，他反而非要提出让她最不能接受的那个、让她一定会严厉拒绝的那个……于是他回答：“我想跟你结婚，可以吗？”

    那些失败的男人都搞错了对象，他们要竞争的完全不是任何别的雄性动物，是她。是程似锦自己的考量与审判。

    长久的疲惫和寒冷，让陆渺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过了十几分钟，她回复了一句：“不要开玩笑。”

    “……放手……”陆渺说，“会传染。”

    陈医生是这么说的。

    “你是要报复我么？”

    他倒在床上，对着唯一的那个联系列表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茫然地摁了几下，发了一句：

    车内没那么冷，陆渺的脸上很快看得出发热的样子。程似锦把他抱在怀里时，他也不再反抗，只是抵着她的肩膀，埋在肩头上默默流泪。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眼泪？在一片寂静中，她肩头的布料慢慢湿润。

    “聪明人那么多，从来都不稀罕。”

    程似锦又不是普通人。

    陆渺答不上来。

    程似锦果然没有回。

    -

    脸还是有点红。

    床头放着一杯水和配好的药。他又打了退烧针，针孔上的输液贴还没摘下去。陆渺坐在床边喝了一口水，见到一个完好的手机放在那里。

    “我为什么会怕这个？”

    没等陆渺回复，又一条发过来。

    他喘不过气时，程似锦便先松开陆渺，低声道：“好热，你真的生病了。”

    老管家愣了愣：“小陆先生没要东西吃，林妈上去问了一趟，说还睡着。”

    程似锦抬腿上楼，浑身低气压地冷着脸，一双黛眉紧紧地拢在一起。她问：“他吃东西了吗？”

    “那你想要什么？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