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酊不醒 第67节(1/1)

    万幸的是,不管经历多少事,陈乐酩都始终如一地爱他。

    余醉珍惜地摩挲着那只木头小猪。

    得来非常不易,是他这几天乖乖听话的奖励。

    昨天晚上才在一个盛大的交接仪式后由陈乐酩亲手戴到他脖子上。

    汪阳调侃他:“哪挖来的小木头啊,还宝贝似的戴上了。”

    余醉:“宝贝给的。”

    陈乐酩就耳尖红红地走掉。

    “那是很宝贝了。”汪阳眨眨眼,“告白了?”

    “没,考核期。”

    “还考核啊,他馋你馋得就快流哈喇子了。”

    “再说你也不是什么清纯小白花了,贞洁早就被你弟残忍夺走了,赶紧给他吃口肉得了。”

    余醉实在冤枉:“他考核我。”

    “什么?!”汪阳下巴差点掉到地上,“真是倒反天罡,他都敢考核你了?”

    顺手推给余醉一杯酒。

    余醉看都不看:“拿走,他不让我喝。”

    “哎呦您现在真听话啊。”

    “我敢不听?”

    他握着木头小猪心有余悸。

    “表现不好就不给我了,凶得很。”

    但其实他没告诉弟弟,木头小猪并不是长生牌位。

    长生牌位不长这样。

    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供得起的。

    只是善良的小护士不忍看他难过,去集市买来个普通吊坠哄他。

    怕陈乐酩知道会伤心,余醉去医院附近的集市把所有小猪吊坠都买了下来,还给了摊主一笔钱,让他别再进小猪吊坠。

    之后他去道观,给陈乐酩捐了个真正的长生牌位,保佑他开心快乐,得偿所愿。

    另外,他也给小护士捐了个长生牌位,愿好人一生平安。

    枫岛升温了。

    那晚的大雪无声无息地融化在角落。

    余醉的身体愈渐好转。

    情绪控制得很好,束缚器再没戴过,嘴巴里的伤都痊愈了,只是仍然被严格地管束着。

    小陈医生四大规定:不许抽烟,不许喝酒,不许熬夜,不许工作。

    余醉大部分时间都谨遵医嘱,但偶尔也会故意违反规定。

    比如假装要喝酒,给自己倒一杯。

    陈乐酩会立刻像幽灵一样出现。

    “我就在这看着你,你敢喝一滴酒,我真的会生气。”

    他微眯着眼,黑瞳仁往上瞪,用眼白的部分死死地盯着余醉,瞧着倒真有几分凶狠。

    余醉端起酒杯咂一口。

    “生一个我看看。”

    凶狠的表情瞬间被茫然取代。

    糟糕,狠话放出去了但并不知道该怎么生。

    不过不要紧,有模版可以学习。

    “再喝我就抽你。”他再次露出凶狠的表情。

    “咕嘟。”余醉又喝了一口,“你抽。”

    大概是养猫人的通病,就爱把猫惹炸毛后再哄。

    “我不玩了!”陈乐酩抢过他的酒扭头就走,两只耳朵跟蒸汽火车似的呼呼往外冒热气。

    然后躲起来偷偷练习狠话要怎么说。

    他特意跟汪阳要来几句狠话素材,写在纸上,对着镜子,反复练习以达到让眼神凶狠的效果。

    余醉撞见过一次,怕他害羞,没去打扰,只等他什么时候练好了狠狠地对自己说上一句。

    但等到最后也没等来弟弟的狠话,反而等到一张长长的奖励表。

    贴在休息室的冰箱上,只有他们两个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两百多条奖项。

    坚持一天不喝酒奖励一个拥抱,坚持两天不熬夜奖励一个亲亲……坚持天天开心奖励终极大奖。

    余醉怔愣地看着,眼窝慢慢潮湿。

    “不是要对我放狠话吗,怎么又改成奖励了。”

    “哼哼,是要放的!”

    但是他学不会,也不忍心。

    从没有体会过威胁式教育的孩子,是不会去威胁别人的。

    他是失忆了,可那又怎么样?

    藏在骨头里的十四年光阴会指引他,用哥哥爱他的方式去爱哥哥。

    余醉把他搂过来揉进怀里吻。

    吻得很久很深,舌尖几次抵到喉咙。

    陈乐酩满足地吞咽了好几口,还得了便宜卖乖,“你都没拿到奖励呢,怎么突然亲我。”

    余醉不管。

    他养的猫,他想亲就亲。

    “终极大奖是什么?”

    “不告诉你。”

    “我知道。”

    不用说他也知道。

    终极大奖是勇气。

    他当年给弟弟的,是野蛮的勇气。弟弟现在给他的,是被宠爱的勇气。

    -

    陈乐酩最近搬家了。

    为了随时随地给余醉颁发奖励,他从家搬到酒吧,和余醉一起住在休息室里。

    跳过告白,直接同居。

    很纯情的那种同居。

    两人睡在一张床上,中间放个长条被子,主要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

    不管睡前姿势有多规矩,睡熟后,陈乐酩都会翻山越岭地把自己扣到余醉身上。

    当然,搬过来也不就为谈情说爱。

    作为一个好好学习前途无亮的哲学系大学生,陈乐酩在余醉的酒吧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酬劳相当丰厚,任务也相当艰巨。

    秦文每天调酒时都会砍很多冰,每次砍冰都会飞出来很多冰屑。

    陈乐酩的工作就是拿个小碗把这些冰屑收集起来,然后淋上糖浆,撒上水果,一边吃去。

    为此,余醉每天会支付他两千块的薪水。

    陈乐酩一开始还觉得良心不安,反省自己这样算不算不劳而获。

    当然反省的时候很少。

    因为余醉教导他:不劳而获是人的美好品格。

    陈乐酩觉得他说得很对,于是安安心心地赖在吧台当招财猫。

    今天吧台来了个很奇怪的客人。

    五十岁左右的成年男性,穿着件洗到发白的棉麻衬衫,戴着副比瓶底还厚的近视眼镜,笑起来文质彬彬,但眉心中间却有一道又深又黑的悬针纹。

    他上来不找调酒师,却找陈乐酩:“你好,麻烦帮我调一杯酩酊不醒。”

    陈乐酩讨厌他看自己的眼神:“我不会调酒。”

    “是吗。”男人摘下眼镜,抬起右手,抠进自己的左边眼眶,从里面挖出一颗仿真眼球。

    陈乐酩看到他原本左眼的位置,剩下一个灰褐色的、向内凹陷的、布满褶皱的圆坑。

    “害怕吗?”

    “很恶心。”陈乐酩没来由地厌恶这个人。

    男人不在意地笑笑:“别看我这样,二十年前我也是个一表人才的医生呢,你想知道我这只眼睛是怎么没的吗?”

    “不想。”

    “没关系,你会知道的!”男人突然暴起冲向吧台,一把揪住陈乐酩的衣领把他扯出来。

    震耳欲聋的音响在一声尖锐的嗡鸣之后骤然消音。

    他一手勒着陈乐酩的脖子,一手拿刀抵着陈乐酩的眼球,朝楼上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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