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1)

    长发乱了,她干脆拆下来,卷度蓬松轻盈,从她白皙若玉的肩头荡到他的眼底。

    他背着她,从杂草枯生的空地到尘埃飞扬的狭窄楼道。

    声控灯坏了半个世纪,但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宋昭宁双手圈着他脖颈,细密的吻落在他耳后。

    “不要这样对我。”

    她用一种请求的、难以拒绝的口吻,说:“闻也,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噩梦里了。”

    之后的一切变得糜乱复杂,也很耗费时间。

    因为她身上的婚纱真的好难脱。

    前所未有的急切和焦渴,油煎火燎的爱意亟需安抚和亲吻。

    他的手扶着她的后腰,掌心粗粝干燥,指端掐得用力。

    她皮肤又薄,灯光下一片鲜红昭彰的痕迹。

    “没有……”

    他忍得脖颈青筋直跳,额前黑发汗湿,眼底有难以释放的欲望,也有沉沦的清醒。

    她也没有。

    不上不下地吊了几分钟,宋昭宁仰起纤细脖颈,吻痕深深浅浅,锁骨处还有一枚失控的牙印。

    她半跪着,在他线条紧绷的腰腹,喘息似吟似泣,水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低头和他接吻。

    没关系,没关系。

    她说。

    他们不应该再有任何距离。

    心跳彻底脱缰失序,那一刻快感如浪潮灭顶,他眼底白光一闪,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流向四肢百骸的血液全部涌上神经末梢,他咬着牙,她的舌尖柔软地逼进来,挑弄着,抿去了唇缝的血迹。

    他全身发麻,挫败地把自己埋在她胸前,她好温柔地低头,渗着细密汗珠的鼻尖轻轻地蹭了下他。

    “你知道,我换上婚纱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宋昭宁长睫幽湿,她口吻清淡,但咬得很紧。

    他不得已回答:“ 什、什么?”

    她稍微挺身,又坐回去,眼尾泛着潮红的病气,心无旁骛地笑起来。

    “我当时想,原来我也会有穿婚纱的一天。”

    他不知想什么,视线落得很低,有时候会无意识地晃到一团绵软柔白,下一秒仿佛被烫到了仓促移开,然后窘迫地发现自己避无可避。

    哪里都是她。

    “……”他压抑地,难耐地喘了口气:“你以后还会结婚。”

    “不结了。”她说:“我不结了。”

    “你以后还会喜欢别人。”

    “很难。我是专情的人,而且我已经有了可以喜欢的对象。”

    “你以后会和别人联姻。”

    “我不会踏入同一条河流两次。”

    他的动作慢下来,但还是很凶,带着一种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的狠劲儿。她被撞得摇晃,浮萍似的,在他掌心糜烂地盛放。

    闻也没有问她的决定,无论她的决定是什么,今夜过后,她不会再踏入这间潮冷阴暗的出租房,公主确实要回到衣香鬓影的晚宴,戴着她的王冠与钻戒。

    好不容易结束,空气浮沉着某种咸湿泥泞的气息。

    两人额头凑着额头,浑身湿得像是刚从水中捞起,她连发丝都黏在他身上。

    “你当时给我说,救我,吓坏我了。”

    “我只会给你发,而且,也只能你来救我。”

    “还有110吧,要相信人民警察。”

    对于后一句冷笑话,宋昭宁报以无声一哂。

    清洗过后,因为过度开发和使用的不适感缓缓消退,她支起一条腿,随手擦过一盒廉价且不知过期多久的火柴。

    可惜受了潮,烧不起来,她恹恹地垂下手,将一支烟捏得七上八下。

    闻也收拾被单,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宋昭宁,觉得她的事后时间确实有些可爱。

    然后他抱着新晒过床单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她很少会露出孩子气的模样,她的人生成长轨迹似乎直接跳过了青少年时期,完全没有过渡地进入了一个不需要发条也能维系日常高负荷工作的状态。

    他游离而沉默的状态太久,宋昭宁把烟握在手心里,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声音哑得空灵。

    他回神,问:“要不要喝水?”

    她摇头。

    很累了,向他张开双手,低声咕哝:“你抱我去睡觉。”

    她依赖地枕着他的臂弯,放松如小婴儿回到温暖母体。

    睡相很好,有种长年累月训练出来的刻板和乖巧。

    “明天什么安排?”她问。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些事情,于是便能心照不宣地假装所有事情都没发生过。

    两个笨蛋,自欺欺人。

    闻也想了想,尽量用一种平稳的语气回答:“我想回家一趟。然后,准备接闻希出院,接着去看新房子。”

    “要退掉这里吗?”

    “对。这里太旧也太潮湿了,还没有电梯,不适合闻希养病。”

    “我挺舍不得。”

    “……宋昭宁,不许舍不得。”

    她听着,从他怀里抬起眼,眼底有种静水流深的温静。

    “你说的回家,是指你婶婶吗?”

    “嗯。很久没回去了。”

    宋昭宁便点了点头。

    她眼睛好亮,整轮月落入其中,织开一张温柔到可以溺毙的网。

    “你呢?”他揉着她酸胀的腰,反问。

    她闭起眼,长睫密密地盖。

    唇角弯起,尽管那个弧度短暂得谁也看不清晰:“我要回美国一趟。”

    “好吧。”

    两小时前曾经深入到某个位置的手指仿佛留有雨后的湿意,他点着她小巧挺翘的鼻尖,缓缓滑到唇角。

    她不睁眼,熟练地咬住,略有些尖锐的上齿列磨着他的指根。

    略微冰冷的嘴唇碰了碰她的眉心,轻声:“过年会回来吗?”

    宋昭宁想了一瞬:“以前,你都和闻希一起过吗?”

    “基本是。”

    “我都一个人。”

    “不可能吧?”闻也不信:“大小姐不社交?”

    “社交和过年是两回事,社交很累。”

    确实。

    衣香鬓影纸醉金迷的生活已经离他太远,人很难想象自己认知外的世界。

    “就算很累,但你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我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她慢慢地讲,不太伤心:“一直住酒店。我爷爷和我妈妈早年去了美国,他们不回来,但我偶尔会过去。只是忙,所以机会也不多。”

    最后又说了什么,乱七八糟,没营养的车轱辘话。

    她浓着鼻音,越说越慢。

    一息无语,空气寂静。

    他以为她睡着了,手指拨过她颈侧散落的长发,软缎似的一截,悠悠地溜过手心。

    宋昭宁却在这时提议。

    是含糊的,半梦半醒的声线。

    “今年一起过吧。”

    闻也没有回答。

    他像之前几次哄着她入睡,小心翼翼地抬起一条手臂,揿灭那盏老旧到不应该存在的黄铜灯。

    可灰白色的天花板水灵灵的。

    他看了好久,这才想起。

    原来是她那条本应该穿着和别人结婚的婚纱。

    作者有话说:

    [可怜][可怜]

    幸运

    ◎大慈善家。◎

    护城是个不下雪的城市,但节日将近。为了烘托气氛,不少商圈竖起高达十几米的圣诞树,人造雪花纷纷扬扬。

    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宋昭宁驱车去了宜睦。

    冯院珍重地抱着他的本体保温杯,指使工人将55米高的圣诞树放到环岛水幕边上。

    宋昭宁拢着风衣,骨线匀称的长腿松松支着地,她指尖转着车钥匙,晃出一泓银光。

    “多给一些工时费吧。”她建议:“从我的账单走。”

    冯院隐晦而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来看闻希吗?”

    宋昭宁似笑非笑:“怎么说我都算是这里的幕后资方,我过来,一定要理由吗?”

    冯院无所谓地耸肩:“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休息。我听说你下放了部分权力,公司最近忙吗?”

    “忙。”

    她言简意赅:“没有哪家公司到年底不忙。但我每年聘他们七位数,不是来使唤老板的。”

    冯院旋开杯盖,呼了呼热气,慢吞吞地抿了半口茶水。

    结果被烫到。

    宋昭宁忍俊不禁,手心搭在他肩上,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顺了顺中老年人不服老的气劲儿。

    工人忙忙碌碌,冯院按着她的意思多结一倍工钱,她看着一张张因为意外之喜而眉开眼笑的淳朴的脸,久违地感受到微风拂面的轻松。

    零下气温的十二月,哪有什么微风,那是宜睦吹拂暖风的中央空调。

    宋昭宁难得的没有抽烟,她偏眼扫看一如既往明亮又洁净的宜睦,这里的气息清冷昂贵,年头说从德国申请的设备已经正式投入使用,日日夜夜烧着金钱续命,医院是另一重意义上的销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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