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1)

    “记这么清楚?该不会你自己喜欢。”

    怀愿纯是调侃的口吻:“谁像你啊。你只喜欢漂亮玩意儿,不够漂亮的,哪儿能入你的眼。”

    这是实话。

    护城大小姐有个广为人知的爱好。

    她喜欢漂亮玩具。

    其中,闻也最不识抬举,也最得她意。

    “想起来了。”

    怀愿欠欠手,粉白指尖微微蜷缩,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宋昭宁手指捏着水晶杯柄,指端晕开钻石光斑。

    “你想听什么故事?当时我给他名片,他踩在地上。后来跟了我大半个月,被我妈妈安排的人误会,折了一只手。”

    怀愿想不到如此曲折离奇的后续,她怔了一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这么狠。”

    但转念一想,毕竟是从小把绑架和暗算当饭吃的富家千金,警惕也应该。

    “行吧,我晚上还有工作,先走了。”

    怀愿抄起手包,超短裙勾勒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肤色似象牙洁白莹润,藏在齿列的小虎牙狡猾地抵着下唇轻笑:“到时候正式开业,我一定给你捧场。”

    “我让人送你?”

    怀愿已经走到门口,她背对着宋昭宁,蝴蝶骨明晰如刃,随着摇手动作起伏张合。

    她的腰椎最细处文着半截月光。

    不是油墨,而是生剜肌理,留下的人造伤疤。

    “我开车来。改天联系,bye。”

    怀愿一走,装修极富格调的酒吧大厅顿时空旷寂静。

    她自己偷得浮生半日闲,软着腰身伏着大理石吧台。

    宋昭宁旅居时学过一阵调酒,大都会,日落大道,美轮美奂的外在,冰冷辛辣的内里。

    酒吧明面上的主事经理进来时,正见这位小姐纤细身段。

    她回眸,经理先声:“宋总,吧台已经搭好了。眼下快日落,舒适得很。”

    细而长的食指一一点过几瓶酒,旋即握着细颈瓶口拎出来,掌心掂了掂。

    “今晚得空,我来。”

    经理顿时骇了一跳。

    宋大小姐倒不是多么难以接触的人,只是……

    抛头露面做调酒这种工作,若是被媒体拍下,保不齐又春秋笔法。

    既有“宋式前后两任女性话事人不堪重用。宋微体弱,宋昭宁浪荡。酒吧豪掷千金,年轻粉面嫣然一笑。”

    也有“宋氏近年势头猛进,海外分部节节开花。席生手腕雷霆,出席会议不忘思念家中娇妻——”

    怀愿读到这份加红加粗的惊悚标题时,笑得漂亮眼尾沁出泪光。

    她指着“娇妻”二字,拖腔软调地笑:“娇妻!亏得这帮子酸臭媒体想得出这个用词。怎么不说亡妻呢?哦宁宁我不是诅咒你的意思。”

    宋昭宁不以为意。

    她是奉行话落事成的行动派。不多时,小吧台搭建完毕,她解下西装丢在沙发一角,纯手工走线的白色衬衣挽到手肘,骨感手腕戴一枚百万级别的双追针。

    偏男式的款。低调沉稳的星空蓝鳄鱼皮表带,铂金走线细密精确。

    晚上十点,宋家投资的、首尾相连的七座商务大厦,浮现宋氏企业的百年企业理念和最新的城建规划。

    和席越不同,宋昭宁的商业理念承袭宋微和宋老爷子,一贯稳扎稳打。

    而她的未婚夫,简直难以形容。

    席越前几年买了一座海岛,热带岛屿,季风晴朗,他偏要命人六月催雪,大张旗鼓地设计超前蓝图,大约是从雪山顶乘风滑落,一脚跌入温润海域。

    宋昭宁无法评价他的异想天开。

    或许异想天开本身便是评价。

    她站在门口。

    这是护城的中轴地段,最高的摩天大楼,最浮华的奢牌大街,最新落成的时代广场。

    这座城市,繁华、光鲜、纸醉金迷。

    无数人醉生梦死的开始和结局。

    下午五六点的太阳仍然刺眼,璀璨金芒遍洒无风无澜的平静江面。

    她漫不经心地调酒,起腕落手的每个动作,散漫却游刃有余。

    一对白发苍苍的外国夫妇手挽手,宋昭宁用英文笑问喝点什么。带有浓重西西里口音的妇人问招牌是什么?

    她敲开一块方冰,咣当清脆地沉到杯底,澄澈酒水如倾洒的彩虹光带,她把杯子推到两人面前:“请带走我的玫瑰。”

    听说对方是意大利人,她流利地切换意语。异国他乡听到母语的喜悦激动涌上老人心头,宋昭宁指了指露天平台的黑色钢琴,笑问:“欢迎您到护城。作为玫瑰的交换,可以为我留下什么吗?”

    明快激烈的蓝调钢琴响起,老人演奏时双目轻闭,手指翻飞,吸引了一大帮游客驻足。有人拿了两三支玫瑰,她也一笑而过。

    vlog背包客记录这热闹喧嚣的黄昏一刻。

    有人跳舞,有人旋转,有人喝酒。

    夕阳将整个江面染成涂抹蜂蜜的黄金吐司,已经有人接手调酒业务,是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

    南斯拉夫的血统确实带劲儿,宋昭宁单手抱臂,倚着金属做旧的欧式路灯,可惜她不喜欢外国面孔。

    每一道交错而过的光影,每一个面目模糊却笑意鲜明的游人,仿佛蒙太奇的手法,旋转、折叠、推进又拉远。

    浪漫在这一刻得到具象化的呈现。

    车流逐渐密集,红灯亮了又停,她难得有一刻内心平静,听见有人遥遥喊了声“宋老板”。

    宋昭宁半回着头,瞬间意料之外的对视,比电光火石还快。

    闻也把棒球帽压得很低。

    之前被打断的左手收在腿侧口袋,他侧脸轮廓清晰冷峻,唇角抿得平直。

    宋昭宁微微一愣,但下一秒,他的身影没入密集人流,转瞬不见。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是三人行,应该有一些不负责任的修罗场。

    天降疯批未婚夫和伪骨科的贫穷竹马。

    目前还不知道怎么排雷,因为我感觉我的xp真的很多雷。b男主和男二身心干净。

    夜色

    ◎“宁,我爱你。我没有养情人,你知道的。”◎

    迷境重新装修的这段时间,宋昭宁亲自飞了一趟瑞士,从苏富比拍下一副书法大家的真迹。

    这副字迹早年收藏在一个华裔艺术家手里,半年前他因意外过世,遗产拍卖会她也来了,却没缘分。

    此刻购得,直接让苏富比送到老爷子手里,算作今年88大寿的贺礼。

    老爷子的声音听起来不情不愿又带了点微妙的开心:“宁宁,你忙到没时间看爷爷啊?”

    宋昭宁对面前男人微微颔首,他彬彬有礼地奉了个温和手势,示意她先接电话。

    “爷爷,收到礼物了吗?这段时间忙,找奥地利王室借出的展品珠宝出了点问题,我昨晚才从维也纳回来。过两天,我这边结束了,一定到您眼前,届时您可不能嫌弃我烦。”

    人越老越像小孩。

    老爷子没想拿乔,不过耍性子想听孙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说两句中听的好话。

    “怎么会!爷爷等你。”

    老爷子乐呵呵地欣赏真迹,边品茶边和她话家常。

    谈到酒吧,宋昭宁言简意赅说了涂老的意见。

    老爷子对此倒没苛刻批评,他是觉得,女孩子嘛,想做什么就由着她去做,千金难买宁宁开心。

    “爷爷,”宋昭宁温声说:“我和席越谈事情,晚点再和你说好不好?”

    老爷子一听席越名字,登时来了精神。

    宋家和席家都是南城有头有脸的大家族,算得上古板迂腐的门当户对。

    两位继承人年轻有为,长辈也乐见其成,席老爷子前年过世,离世前的最后一个心愿是希望自己孙子能和宋昭宁在一起。

    席老爷子待宋昭宁如亲生,他是早年部队退下来的一把手,玩得一手好枪。

    前几年大手一挥,把自己在北美的合法射击庄园留给宋昭宁。

    “你两小孩也有一阵子没见了,你们聊你们了的,爷爷先去吃饭。”

    收线后,席越目光随着她倒扣手机的动作,停在她屈起的食指,指关节环着一枚玫瑰金的指节戒。

    他随口问:“是老爷子?”

    宋昭宁嗯道:“爷爷问你最近还好?”

    席越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眉目硬朗深邃,睫毛尤其密长。

    当他垂着眼看什么人时,深情得好似能凝固时间。

    但宋昭宁知道,这人其实看条狗也深情。

    席越应了她,慢条斯理地切开五分熟牛排,倒是浑然天成的姿态,他在英国本家的规矩只多不少,在护城,还算平易了。

    “回头我问老爷子安。自从爷爷走后,只有老爷子对我极好,让我感觉,爷爷还在这世界看着我。”

    席越转过盘子,他把银色刀叉搁在白瓷餐盘,温热毛巾擦拭手指,动作非常之优雅,非常之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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