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长京 第112节(1/1)

    原本只是试探,结果对方这么容易就被激走。

    这种初出茅庐的公子哥儿,从小被捧惯了,显然还没经历过风雨。能力有,为人处世上太欠缺。

    他淡漠思索的模样让方霓心动,心尖儿颤了一下。

    在他的目光敏锐地投射过来时,方霓忙躲开,不去看他,免得自己心神失守。

    谈稷轻易掰过她的脸,在她耳边吹气:“倒是你,在老情人面前提新欢,是不是不太好?真不怕我吃醋啊?一把老骨头,不容易的。”

    000 是你非要再次介

    入我的生活!……

    头顶的白炽灯照得面前的一切都明晃晃的, 连谈稷的笑容都无比清晰,每一丝笑纹似乎都放大了,呈现在她面前。

    方霓不想这么没出息的, 可心脏每一次的收缩都越来越剧烈。

    她唯有躲避,推拒他。

    可谈稷眼眸幽邃,扣在她后腰的手纹丝不动,似乎并不是她轻易推拒就能推开的。

    他有他的坚持。

    有时候他就是这样, 看似儒雅低调, 骨子里一贯的强硬,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方霓有些懊恼地揪住他的领带,在手里一直拧, 拧成麻花,直到他被迫挨到她面前, 英俊的面孔上满是无奈。

    她反而恶声恶气, 借此掩盖心里的不安和彷徨:“你到底想怎么样啊?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清楚。”他点头, 眸光澄澈见底。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是不可能不明白的。

    “那为什么?”方霓嘴唇嗫嚅。

    “不想放手。”他钳制她的力道丝毫不见放松,眼底有深深的隐痛, “方霓,我不想吗?我没有办法,是你一定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简单的一句话差点让她溃不成军。

    她强忍着泪水, 摇头:“不, 是你非要再次介入我的生活!本来我过得挺好的, 工作顺遂、感情稳定,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感情稳定?你管这种盲婚哑嫁叫‘感情稳定’?”他双手没入她的发丝间,感受着她来自于头皮间细微的颤动,倏的发了狠, “说话啊?!哑巴了?”

    简直是蛮不讲理。

    方霓咬着唇,感觉气血上涌。

    果然他就没变过,客气都是表象,或不熟时的客套或根本不想搭理你。

    真不讲道理的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她又气愤又气短,确实没有跟他叫板的资本,便只是憋着气扭开了脑袋。

    “方霓,说话!”

    她只好开口:“盲婚哑嫁是真,但我和赵庭越也并不是没有感情,他人挺好的。”

    谈稷盯着她倔强的脸,眼底平静,满是讥诮。

    微凉的指腹顺着她的皮肤游走,后来停留在她丰润的唇瓣上,就这么玩味般地摩挲着,之后力道缓缓加重:“你再说一遍。”

    方霓没辙了,憋半天:“你……你怎么这样?”

    “我难道是第一天这样?”他问了个蛮稀奇的问题。

    四周很安静,方霓睁着眼睛直勾勾望着他。人在震惊的时候,是会忘记作出反应的。

    谈稷很满意她的表情,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霓霓,我们来日方长。”

    -

    那天谈稷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似乎只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并没有过于逼迫她的意思。

    方霓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时,还是根本就睡不着。

    大半夜的,她还发了条失眠动态。

    发完又有些后悔,第一时间删除了。

    窗外黑漆漆的,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有时候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失眠时是很无助的。

    她翻了个身,用被子裹紧自己,侧躺在那边合上眼,可就是怎么都睡不着。

    凌晨快1点了,谈稷还打了电话过来。

    方霓看着在床头柜上持续震动的手机,心里烦躁,觉得跟催命符似的。

    她有时候很害怕一些过于紧迫的事情,比如此时此刻。

    总感觉接了这通电话就要答应他什么似的。

    可后来她还是接起来了,因为谈稷太锲而不舍。

    “连我的电话都不敢接了?”他开口就是一句戏谑。

    约莫是在喝茶,有茶杯磕到桌面的轻微声响。

    方霓可以想象出他斜倚着桌台漫不经心跟她说话的模样,神情必然是疏懒的。

    “这不是接了?”她冷冷而气闷地回复。

    若非长河和中源还有合作,工作场合可能还要碰到,她估计不会给他好脸。

    其实也不止是气愤,她心跳得很快,害怕有,紧张更有。

    甚至连自己都理不清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还能越过电话线来抓她吗?

    谈稷只是轻笑,没计较这种小龃龉,反问她:“为什么睡不着?”

    方霓不想回答。

    “是因为我吗?”

    “别太给自己脸上贴金。”

    “霓霓,你嘴巴永远那么硬。”他笑吟吟的,声线低沉动人,很有娓娓道来安抚人心的韵律,“是我的话,我先道歉。”

    她的气势瞬间弱下来,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但我不后悔。”另一边,办公室里的灯火还亮着。

    谈稷手上捏一根香烟,燃得差不多了才在烟灰缸里掸一掸:“你担心的无非是舆论、我爸妈,你爸,对吗?这些都可以解决的。”

    方霓呼吸发热,紧紧扣着手机。

    这对她而言是多大的诱惑?

    可热血上头一秒就被凉水浇透,方霓握着手机,良久都没开口。

    她永远都忘不了他母亲对她说过的话。

    还有宗政……那是一条人命,她做不到罔顾周边所有人的目光,更不想连累他继续被指指点点了。

    如果一意孤行,将承受多大的压力?后果难以估量。

    方霓的沉默似乎已经给了答案。

    谈稷一颗心逐渐冷却。

    “算了吧,稷哥,我们不是一路人。”她后来终于明确开口。

    谈稷若有所思地静默了会儿,尔后在那边平声问她:“何以见得?”

    方霓忍着哽咽:“凡事量力而行,强行在一起,会有多少风风雨雨?”

    “人生在世,什么时候不需要逆风而行?”

    “可我承受不了,也不想再去尝试了。”过去的经历太过惨痛。

    虽然现在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期,可每每回忆起来,都像应激障碍一样,那种不堪回首的痛苦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靠他挡在前面的。

    至少目前,仍然没有办法去面对。

    “你谈个更好的吧。”她觉得没有话说了,挂了电话。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谈稷仍握着座机话筒,手微微垂搭到实木办公桌上。

    陈泰在旁边侯着,后来忍不住借着给他倒水的功夫劝:“方小姐是重情重义之人,有些事儿过不去心里那个坎,也是常理。”

    宗政还那样躺着,她怎么可能愿意和他再续前缘?

    别人怎么说啊?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何况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影响也不好。

    前几天老郑还找他谈话,想给他再提一提,虽说这是私生活,弄得不好也会被有心人利用。

    谈稷无动于衷,冷然地望着手里已经熄灭的香烟。

    “你打电话给周诚,约个时间,说我想跟他聊一聊城寰项目的事儿。”

    陈泰微不可察地愣住:“……那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吗?老刘都不好说什么。”

    “他这样揪着长河不放,说白了还是手里头没项目了,没事儿也要找点事情,要拿长河那个项目来填窟窿补指标。我跟他谈一谈,大家都让一步,让他别老盯着长河那边,又没什么实际的效益。”

    陈泰目光落在他脸上,欲言又止。

    确定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陈泰叹声气:“何必?她未必领你的情。”

    让了利出去,还平白给自己树敌。

    “你不懂。”谈稷后面的话没有说,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茶叶沉浮的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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