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如果把痛比做雨(2/2)
好想哭，为什么眼泪是酸的，为什么一直在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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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俞想起刚发现云诺时她躺在泥地上，身下一滩全是血水，那双脚几乎看不出原样，血肉都绽开，汩汩的血往外流。
有好多人在打她。
云诺不记得他了。
“多注重养护，一段时间后会慢慢想起来的。”
为什么掉了眼泪却擦不干。
她睁开了眼睛。
脚在流血，肉都翻出来了，被水泡得发白。
想背对一切，让她缩在角落就好，至少不要苟延残喘地活着。
“我们都以为她死了。”简梁安依旧是那副镇定自若的神色，他和蓝西晨俞坐在一起，“这孩子命大，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刚好又遇见了你们。”
云诺将手脚都缩成一团，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这里全都是白色，她什么都看不见。
“云诺？”迟昱试探着喊她，发现她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伤口肯定已经感染了，现在也才勉强把血止住，昨天晚上断断续续地发烧，我看她难受得嘴里在哼哼，但她喉咙伤得太严重了，发不出声音来。”
她手里汗津津的，不太舒服，因为他一直攥着她的手没放开过。
她睁着眼睛去看他，脑子却一片空白，她本能地想亲昵面前这个人，但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云诺只看着他，不说话。
“病人出现失忆的症状很正常，但她的大脑并没有受到过大伤害，病因应该在心理层面。”
“云诺……”
好熟悉的一张脸。
她摇头，不知道。
门被关上，迟昱听见上锁的声音才放下心来，安抚似地摸了摸云诺的头，去柜子里给她拿药了，没再攥着她的手。
……
医生简单叮嘱几句便走了，离开病房后，由守在门口的保镖亲自带下去，再将整层楼重新封锁好。
他脸色逐渐僵硬，又喊了她两声，仍然没有反应。
只知道好痛，身体痛，心也好痛。
没有时刻把云诺放在自己身边，才让别人有了得逞的机会。
整层楼只有云诺一个病人。
她在怕什么呢？
这是谁呢？
如果把痛比作雨，那她一生都在被淋湿。
她捂住耳朵，想逃避，把这些声音都隔绝在外。
只是一时疏忽，却造成他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误。
……
云诺被他盯得不自在，把头往旁边偏着去躲他的目光。
只是他一松开，心脏便立马变得空了一块似的，心悸一样的难受。
总是痛的痕迹。
“滴——滴——”
“感觉怎么样？”
“她很幸运，除了脚上的伤口比较严重，没有致命伤，调理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了。”
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勉强扯了嘴角对着她笑。
那就将它们永远藏在大脑深处。
他小心翼翼地，“……还疼吗？”
泪珠滴在她脸上，又滑落进头发里。
他看起来没睡好，眼里全是红血丝，黑眼圈也有点重。
唉……
“好……不怕，醒了就好……”
总是血。
她消瘦了好多，了无生机地躺在他怀里。
“你刚做了清创手术，别乱动。”
……
……
她的一呼一吸全被监视，看不见的地方布满了摄像头，数十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24小时守在门口，除了迟昱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她动了动手，发现手指正被别人攥着，只轻微的一个动作，对方立马惊醒，抬起头看向她。
可是有好多人在说话，还有“滴——滴——”的仪器的声音，像是溺在水里，混沌不清，全在她脑子里杂乱地起伏。
又痛，又涩。
站在走廊的尽头一眼望去，便能感受到肃静和低沉的气压。
两人离得极近，迟昱一手撑在病床上，另一只手捧住云诺的脸，额头碰着她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心中的情绪汇集成潮水，想说千言万语，却哽在喉咙，不知道先说哪句，眼睛却红了。
云诺坐在病床上，看医生跟面前这个男生交流。
苍白，好嘈杂。
还是白色。
藏起来吧。
怪他。
目不忍睹。
蓝西坐在后面絮絮叨叨地说着，每个字句落在迟昱耳朵里，割着他心头的肉。
伤痛结痂，破碎，可是还是有痕迹留在上面。
迟昱慌乱站起来，摁了床前的铃，俯身去看她。
云诺低头看自己的手指，都被抓皱了，像在水里泡发了一样。
“刚又给她喂了点葡萄糖，现在能自主吞咽了，但还昏迷着的，一直醒不过来。”
脸上沾的是泥土，额角有血剌剌的口子裂开，已经结了点痂，但还是有肉翻出来。
猛然被浇了一头冷水一样，迟昱彻底愣在原地。
她看到自己的身体好单薄，总是新伤加旧伤，活下来的日子里，全是痛楚。
她看他的眼神，完全是陌生人。
“云诺，”迟昱双手都捧住她的脸，神色里带着紧张和不安，“……我是谁？”
“还有她的失声症状，跟她脖子上的伤脱不了干系，先把伤慢慢养好，一步步来吧。”
仅有的那些温馨，她看得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