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上的美人 第71节(2/2)

    夫妻之间,再天经地义不过的尊重而已,在他口中,恍然像是对她的恩赏。

    ……怎么有点儿像是,落荒而逃?

    她低垂着被泪水沾湿的眼睫,神情怆然,轻轻抽了抽鼻子。

    他不知道,他以为的对她好,落在她眼中,却是另一番苦涩滋味。

    咄咄逼人的是她,但掉眼泪的还是她。

    说完,翁绿萼转身往卧房走去,身后却被人小心翼翼地覆上一层温热。

    他先前的不快与怒火已尽数被她的眼泪浇熄,像一个无法引燃的哑炮,却仍顽固地梗在他心口,喉头间亦升起闷闷的堵塞感。

    榴放下帷幔,就要离开,却又听得帷幔后的女君仿佛迟疑着说了句什么。

    翁绿萼眨了眨酸涩的眼。

    “这些话,从前你都不曾与我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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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冰凉凉的眼膏敷在眼周,翁绿萼有些困乏,索性早早上床睡了。

    在这个世道下,直呼丈夫姓名,无疑是一件会被别人视作大不敬的冒犯事。

    那就随他去!

    “你厌恶我父兄以我为质,借此交换雄州的安宁。可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妻子,又何曾把我当作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待?在牵涉到你们紧要的事情上时,你们都未曾将我视作一个活生生的人,都是一味逼迫着我依随你们的心意行事而已,有什么分别?”

    萧持以为她被自己的话打动了,已迫不及待想要投入他怀中,悄然松了口气,伸手去握她那双皓白如玉的手腕,不料却被她狠狠推了一把,不设防之下,他往后踉跄两步,难得显出些狼狈之色。

    “女君?”

    ·

    翁绿萼想笑,但被泪水淌过的面颊稍稍一动,就觉得有些刺痛。

    那些埋在她心底的话,说都说出去了,她不会后悔。

    “时辰不早了,夫君自便吧。”

    翁绿萼攥紧了被子一角,闭上了眼。

    翁绿萼扬声叫了丹榴进来,低声问她有没有清凉去肿的药膏,丹榴连忙点头说有。

    君侯怎么这样不知道疼人?

    她去寻药膏的空当,杏香拧了浸过热水的巾帕给翁绿萼擦脸。

    杏香她们想要再问时,翁绿萼却又摇了摇头:“无事,你们出去吧。”

    他的步伐听起来微有些凌乱,夜风中遥遥传来他叮嘱女使们好生侍奉她的话。

    甚至都来不及等她回话。

    萧持沉默地看着她,心底的惊愕与被戳中的狼狈都被面上的冷淡掩盖。

    “……我话说得多了些,你若不爱听,只当没听过就好。我今后亦不会再说了。”

    对一个漂亮的小宠物的占有欲?你只想让我生活在你打造的金笼子里,我这个人的意愿,你又何曾放在心上呢?”

    杏香和丹

    后来见君侯匆匆而去,女君又哭成这样,二人心里都难过得紧。

    他连说着低头的软话时,姿态中都有藏不住的倨傲。

    有晶莹的泪珠连成线般顺着她莹润面颊滚落,翁绿萼用手随意拂了拂,声音里染上了些许哭腔,鼻音微重,听起来令人揪心,但她脸上的神情却平静下来,如同一方波澜不惊的静湖,所有的波涛都被她紧紧按在湖面之下。

    萧持从背后抱住她,动作间甚至能让翁绿萼感受到柔和,他嗓音低哑,带了几分艰涩。

    “你要我做挡箭牌也好,吉祥物也罢,我都无妨。可我无法忍受,你口口声声将我视作妻子,言语行事之间却仍只将我当作一件器物对待。你骗的是我,还是你自己?”

    翁绿萼沉默,没有说话。

    明日还要登门贺阿姐她们的乔迁之喜,红肿着眼过去只怕会惹得她们担心,扰了举宴的兴致。

    君侯进屋之后,她们就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是以只能隐隐听到女君说话的声音,她们更不敢细听,只躲在廊下等着吩咐。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我父兄送来的礼物,你私自截下不说,还吩咐他们不许与我通风报信。这算什么?

    萧持却丝毫没有被冒犯的不悦。

    倘若萧持为此耿耿于怀,恼羞成怒……

    萧持有些狼狈地松开了她,往后退了一步,只匆匆丢下一句:“你好好歇息,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被父兄送去萧持身边,一夜之间处境骤变,翁绿萼焉能不害怕,不怨恨。

    “萧持,我实在厌倦了每次都要抬头看你。你何曾平等地对待过我?”

    翁绿萼冷笑一声,伸手向他。

    可能是因为……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太可怜了。

    她的话里尖锐之意太重,萧持脸色微沉:“我说了,我已知错。那封信的事就此翻篇,我向你允诺,今后不会再生出那样的念头,一心待你,如何?”

    那张冷峻脸庞上带着难掩的错愕。

    翁绿萼看着,只觉心头郁气稍稍纾解些许,但这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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