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4/5)
&esp;&esp;此刻是下午叁点,阳光落在地砖上,像片片褪色的金箔。
&esp;&esp;她没有通知任何朋友。
&esp;&esp;祁郎结婚了,就是高中和他们同班的那个女孩。
&esp;&esp;林慧也脱单了,对方是一个老实朴素的北京男孩。
&esp;&esp;他们都有美好的人生。
&esp;&esp;她没有去住酒店,而是进了城,住进一个简洁的短租公寓。窗子正对着二环的高架,夜晚车灯排成一条永不停息的光带,像旧日记忆里某段不肯熄灭的部分。
&esp;&esp;第二天,她没有安排,也没有计划,只是穿着风衣,在北京城里慢慢走。
&esp;&esp;从什刹海走到南锣鼓巷,又从地安门坐地铁到国图附近,下车时已近中午。她在一家藏书旧书店门口停了很久,里面的音响正在放一首90年代的老歌。
&esp;&esp;她没进去,只靠在门边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esp;&esp;下午去了叁里屯,一杯咖啡喝到冷,桌边坐着一对情侣正在争吵,声音压得很低,句句都像她年轻时说过的那种话。
&esp;&esp;北京变了太多,但空气里某些东西还在:熟悉的车笛、槐树新芽初吐的气息、以及春风里那点微凉的尘土味。
&esp;&esp;她站在人行道的一角,看着沿街推平的旧楼和新起的写字楼,忽然想起多年清华学堂的讨论课,那是大学学堂普遍的是“公知看法”,听人讲过的话:西方社会最看重私有产权,政府连征一小块地都得开听证会,民众可以用一张契约挡住整个国家计划。于是他们的高铁修十年,机场扩建二十年,最后也许什么都没有。
&esp;&esp;可她也看见了另一面。北京、杭州、深圳、上海,地铁线网像蜘蛛一样张开,每一条背后都涉及大片征迁与拆迁。她知道有人被迫离开,也有人被补偿得远超资产原值。但她也明白——不是每一次强拆都是压迫,有时候,它是为了承载千万人通勤的铁路,是让一整个城市得以呼吸的血管。
&esp;&esp;“中国干事快”,她听人批评,也听人称赞。她不再轻易评判对错,只是隐约意识到:一个体制的高效,常常建立在“先公共、后个人”的优先次序上。而那“个人”有时是受益者,有时是牺牲者,运气不同而已。
&esp;&esp;她想起小时候奶奶说过的一句话:“咱们这一辈,从来没得选,但能看见路铺起来,就觉得活着没白过。”
&esp;&esp;夜幕降临时,她站在一座天桥上,看着下方红灯拉开的长龙,手机屏幕亮起,是那张邀请函。
&esp;&esp;第叁天下午四点,北五环外,室外草坪。
&esp;&esp;她看了一眼,又按灭了屏幕。
&esp;&esp;风从她发梢吹过,像命运无声地擦过皮肤。
&esp;&esp;她原本只打算寄回礼物。
&esp;&esp;可在飞机即将落地时,她忽然对自己说:
&esp;&esp;“你都来了,何必做半程的人。”
&esp;&esp;于是她叫了车,直接前往那个地址。
&esp;&esp;草坪上的生日派对正在进行。
&esp;&esp;五彩的气球从树冠垂落,小朋友围坐在篷布上画画、吃蛋糕。气氛温暖安静,仿佛每一个笑声都经过滤光器处理,温柔却遥远。
&esp;&esp;赵嘉站在门外,看见那个她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小身影。
&esp;&esp;砚今。
&esp;&esp;五岁了。
&esp;&esp;眉眼已经长开,像极了周行砚——尤其是冷静的下睫毛。
&esp;&esp;他蹲在地上搭积木,脸蛋微红,身边坐着一位年轻女子——温柔,清秀,穿着象牙白针织开衫,头发挽成低髻。
&esp;&esp;赵嘉认得她。
&esp;&esp;她就是周行砚后来的妻子。
&esp;&esp;江南新贵的千金,背景匹配、教养出色。
&esp;&esp;砚今叫她:“阿姨,这个搭不上。”
&esp;&esp;那人俯下身,细声细语:“先放底座,再按角对接,别急。”
&esp;&esp;砚今点点头,小手认真地搭了上去,成功的瞬间露出小小的骄傲神色。
&esp;&esp;赵嘉站在原地,指尖有些发麻。
&esp;&esp;一个保姆发现了她,低声上前道:“赵小姐,您是……砚今母亲?”
&esp;&esp;赵嘉微微点头。
&esp;&esp;保姆一怔,小声走向孩子身边。
&esp;&esp;砚今听见什么,转头朝她望了一眼。
&esp;&esp;目光空白。
&esp;&esp;像是看见一个陌生人。
&esp;&esp;他下意识往后妈那边靠了靠,轻声问她:“那个阿姨是谁?”
&esp;&esp;年轻女子一怔,语气仍温柔:“是你妈妈。”
&esp;&esp;砚今睁大眼睛:“真的吗?”
&esp;&esp;“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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