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1)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越应扬微动双唇,响起胡哨。

    “啊!”羿炎忽然崩溃大叫,发了狠地冲向城内,毛毛躁躁四处翻找,夹杂时断时续的怒吼,“呃啊啊啊啊!!!”

    无火自怒。

    怀寒懒得劝他冷静,反倒火上浇油:“罪加一……你没救了,等魂飞魄散吧。”

    声音都在一片空旷之地回荡。

    “怎可,怎么可能!”羿炎抓狂地以手挖地,势必要挖出什么虚无的希望,还喃喃自语道,“不会如此……不会如此……”

    越应扬张开半翅,给怀寒遮住了,仰望天上:“看也无益。你做错了,走吧。”

    风也萧萧,似乎附和。

    “我只是……”羿炎急剧喘息,双目大睁地瞪着地面,要盯出个坑来,最终颓唐地撒手,“只是想春华了。”

    小桃花从怀寒的手里风化破碎,花瓣吹向一旁,怀寒没来得及抓住,就落在地上,和泥土化为一体了。

    羿炎先是后仰,又扑过去抓,万千种痛苦在神色在他的脸上崩裂。

    他就只能哀嚎了。

    怀寒话也少了起来,和越应扬自然地在废城中漫步。

    一时无话。

    他们绕过枯木,走过市集,钻了几条街,走到了羿炎和春华家的小巷子。

    方才还见过此处的安静祥和。不过是寻常夫妻的小宅院罢了,但也有翠树青花,石栏木椅,闲情鸟鱼。

    啊,倒是只剩下灰尘埃土了。

    怀寒推开了腐朽的大门,道:“会从哪里开始是假的?”

    “不知,量罪而刑。”

    怀寒遍寻庭院,没发现想见的那具白骨,只有一丝腐化的衣线盘絮在黑漆的枕边。

    “他将春华葬在哪里了?”怀寒忽然想起凡人还要下葬,便问道。

    越应扬答:“许是他亲手。”

    噢,忘了羿炎还是个火精,将爱人的尸身融于自己,并不奇怪。

    “哈?烧的那么干净……”

    羿炎从后面追了上来,扶着门框大喘:“是。”

    他双目赤红,手抖得近乎癫狂。

    虽然羿炎知道,破术之后,春华是必不会在的,但这一城的人,竟然也随风葬了。

    怀寒拈起枕边的破丝线,揉捻片刻。

    看得出是很好的料,不然不会千年不灭。

    也看得出腐了千年,不然不会一摸就碎。

    怀寒又向门外走去,尽往高门大户,面不含笑。

    这次便能见到,高榻玉床,金缕之衣下,尚有森森碎骨。

    平民百姓的,早被风化腐销。

    “嗯……”怀寒重重沉了口气,转身向羿炎正式宣告,“恐怕千年前,那妖便已将这一城人的性命吞了,再给你编织了一段,虚虚实实、如梦似幻的繁花城啊。直到方才,我们还在这一诡阵中。”

    羿炎张口,半晌发不出一声话音来。

    须臾又归于平静。

    “我,我去杀了他。”羿炎失神低头,望向西方。

    “你能杀的了谁?回天宫,受审吧。”怀寒甩袖给羿炎捆住。

    羿炎也不挣扎,只痴痴望着西,一脸凝重,说不清是悔还是恨。

    “春华是真的。”羿炎又说,“一定是真的,造不了假的。”

    怀寒用袖子牵着这火精,仰头看了看天:“假象,是曾存在的真实啊。”

    “带他上三界梯,能用。”越应扬插话,双翅一扫,把怀寒带离。

    羿炎力争道:“不!你们不如我知,春华绝不可能是假的。”

    这是疯了还是傻了?

    怀寒动了怒,照着羿炎脑袋敲了一敲:“你还不清醒?!”

    羿炎还在呓语:“不……不。那么多人,唯独她,最鲜活。”

    风声猎猎,还有男人的碎语。

    怀寒低头,把下方的破城尽收眼底。与周边的千山万水不同,是格格不入的一座城。

    怀寒拍拍越应扬的手:“下去。”

    妖王侧头凝思一瞬,还是做了。

    怀寒飞掠至小桃花散落的地方,又蹲下,细细地把花叶埋好。

    “你想知,它为何不受影响?”越应扬从背后问道。

    “它是谋划的一环。”怀寒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重新站起,“我想,这朵桃花见证过一段爱情,便多多少少融了那姑娘生前残留的意,又恰好做了布术的引子。”

    越应扬一挑眉:“便会万分真切。”

    一切也已落定,尘泥中迟早会再开出花来。

    怀寒回望了这死城一眼,重扶上越应扬的肩,道:“昔年繁华,错、错、错啊……”

    你看,再等上一个千古,也没差。

    何必强扭斗转星移。

    ——

    天界哗然一片。

    “人间竟有此事!便是下鬼界,地狱中轮回百次也不足以偿!”

    “西洲一向乱的很,我们便也未曾顾及……”

    “那西洲管事……啊,死了啊!”

    “当年还说无王也罢。这下,天帝恐怕要插手了。”

    “猜猜会派哪个神仙去坐镇?”

    “羿炎真火也上天狱了,别是要和扶凛作伴。哈哈哈……这俩怪不对付的。”

    几个小仙聚成一团窃窃私语,生怕不能讲个几天几夜,以消遣天宫的寂寞。

    又坐在宴宾居的怀寒趴着桌,对越应扬说:“啊,又开始嚼舌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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