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九免沉沦(2/2)
扑通一声，梁曼回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临天推门进来。大惊：“梁曼，你干什么自己跪在这里？”
对着求来的几阙字，梁曼认认真真地握起毛笔临摹。
她随手摸了下脸。
梁曼木木地看他，一动不动。
宋临天并不知她用意。只以为是呆在屋内久了心烦，想要借此打发时间。但却看她翻来覆去地在纸上临摹那几句：
这也是他今日来，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字迹文雅好看，却不是梁曼想要的。
她的脸颊干干净净，根本什么也没。
一连求了几人，才找到了她合意的笔势。
梁曼一直没说话。她慢慢，慢慢背过身去。
这是大长老第一次在她面前唤云凌凌儿。
临走前，老人最后道。
又写：
又话锋一转：“不过，若云凌从头重新修行，虽起始会很艰难，但以他的天资来说，重回第八层境界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太初峰诸位长老在山上都可以庇护他…可若是云凌一直呆在山下，早晚有一天，他必定会被连夏找上门。”
见状，大长老轻轻拍了拍扶手，长叹口气。
老人沉声道：“老夫已知晓了前几日发生的事。连夏此人睚眦必报，他犯下的种种灭门恶行，连我们从不涉世的太初峰都有所耳闻。既然他没死，那他就绝对不会放过云凌。而从这几次的事情更可以看出，魔头必定是对云凌不死不休。”
地上堆了满满的纸。宋临天一推开门，脚无处落，她都不知该如何走进去。
连着三天，为了写字加起来她只睡了几个时辰。写到最后，右手掌腕的姿势定死了，她握不住筷子，端起茶碗手也不断打战。
字如其人，宋临天的字规整、秀气，一丝不苟。
梁曼请宋临天为她写字。
说着，老人抬头望向梁曼，声音逐渐和缓：“而云凌目前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没办法保护姑娘你了。看看这几次的事，姑娘被云凌拖累着遭受了多少委屈。这哪是一个好男儿所为？实在是不应该啊…”
“今日，我就豁出这张老脸来，我求梁姑娘，放手吧！——那日花轿下的叩拜，老夫还给你！”
但她低着头。只听，不答。盯自己的鞋尖。
……
从抽屉里摸出个信封。梁曼提笔，郑重其事地在信封上写下三只龙飞凤舞的飘逸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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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头毕，老人起身。
梁曼脑袋懵了一阵，呆站着不知该说什么。
南陌风和舞蝶狂。
说罢，老人俯身，端端正正地对她磕了个头。
等眼前混混花花的光点缓过，她从地上爬起。
她干脆也少吃饭。一天一顿，正好能省下时间。
这还是梁曼第一次听大长老一口气讲这么多话。
因为她知道。他是决计不会拆开看的。
这两句没头没尾的，宋临天只勉强能看懂这是与蝶有关的诗词。她想，也许是因为梁曼看到馆舍外的花引来不少蜂蝶飞舞，心中有感吧。
梁曼怎么也写不够似的，颠来倒去地只写这几句话。宋临天劝她休息休息，她也不听。只埋头痴迷地写，疯了一样失了神志。
这个时候不该甩出几百万的支票丢我脸上让我走人吗…怎么又开始道德绑架了？这个套路，更俗…
苍老的脸上眉毛压得紧紧，大长老满面冷肃。
大长老竟对她直直跪下！
不过也都是些三流电视剧、三流破小说。这个情节真是烂到家了。真俗…
阶前两两。总回旋高舞，不离书幌。
她想。
心里朦朦胧胧地想。原来是父母上门逼女主分手…这一集我熟，我在电视上可经常看。
可梁曼却越写越走火入魔。甚至魔怔到几近痴狂的地步。
直至天色渐晓，窗外露出些浅淡微亮。她停下笔，满意地长长吐出口气。
又拿了些白纸迭好塞进里面。
原以为，手指触上后会是潮湿一片。但其实并没有。
梁曼又去找了馆舍内的其他人求字。
对着梁曼，他幽幽叹气：“…明明已经拜了堂，却又出了这种事。这就说明，你们二人命中根本是有缘无分。空拜了堂成了夫妻，最后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不管怎么说，练字静心总是好的。所以宋临天也不管她。
最后一晚，梁曼不眠不休地伏在案上写了整整一夜。
和离书
白发老人跪在地上，腰背笔直，眉眼如炬。他盯紧梁曼，一字一顿道：
狂放、豪迈，洒脱不羁。是她想要的感觉。
但背后，对方的声音仍不停。冷静残忍，字字句句都直逼她心口：“…老夫知道你现在心中所想。你在想，你们夫妻二人同心一力，同心可抵万难。你认为，只要二人同心，什么艰难困苦都可平。但事实却是：你们平不了。你们没有抵万难的能力。就算逃去天涯海角，他们也照样找得到。”
“…若是姑娘执意不愿放手，那在那日的悬崖之上，你还不如不救凌儿…既然老夫成全了你二人一回。这次就请姑娘，也成全老夫一回吧。”
说着赶紧将她搀起。梁曼僵着腿，慢慢扶住椅子坐下。
“…你们两个想的是，为了长相守，你们可以抛弃一切。但老夫今日却必须告诉姑娘，长相厮守不重要。命，才是最重要的！”
刚一起身，便直直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