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圆明现(2/2)

    随着越走越深，她已经隐约听到林子里接连不断的惨叫。

    身后拖出了触目惊心的一道长长猩红。

    她吃力地顺着剑，往上看去。

    其实混元门那些人说的不错。

    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梁曼！！！”

    梁曼大喝一声。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她从众人间飞奔而过，猛地飞扑在地。

    但即使如此，两人还是不可避免地一寸一寸滑下去。

    他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向外爬去。

    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要落地了。

    她感觉身子先是一轻。紧接着又重起来，她向无边的深渊坠去。

    尤其是梁曼。她与云兄一起，肯定比和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要安全许多。

    他分明是看不见了！

    刚才殷承说的话，莫名跳出来。

    春风轻轻拂过，四周寂静无声。

    司景猛地坐起。眼前黑了又黑，他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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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默默对视。

    就这么一晃两晃的，梁曼也被他带着向下滑去。她咬紧牙关发起狠来。一手死死抓住云凌，一手拽住崖边的一块石头，指头都近要崩断。她尽量使自己紧紧贴进泥里增大摩擦，一动也不敢动。

    “对不起。”

    泥巴里的梁曼用力望着剑的主人。

    为什么会走这么远？六合山，六合山的一边明明是…

    而就在崖边，不断有人被云凌狂猛的掌风扫到。躲闪不及地被卷起，飞出，掉落崖下。

    自己虽然此生交友甚多，但称得上挚友的不过尔尔。云凌算一个。单湛也算一个，如此而已。

    过了一瞬，也或许是许久。他轻轻跺一跺脚。

    耳边，尖啸的风声送来了悬崖上低低的一句话。

    悬崖。

    ……

    “…林子路不好走…云掌门小心些。”

    土地松裂开来。

    司景想。

    声声惨叫划破天际。即使如此，敌人依旧有增无减。

    …殷承久不出世，却莫名其妙地来参加武林大会。为什么？

    对方微一停滞。他循声看来。

    司景察觉到一丝不对。

    她有些眩晕。

    真好。

    梁曼没有看向身下。她牢牢盯住他的双眼，想要在临死前将这双杀人凶手的眼睛永远刻进脑中。

    “嗤——”身前，一把剑深深插入泥土。

    但无论如何，他不能拖累云凌和梁曼。

    这次，可能真要交待在这儿了。

    一直以来，都有人因四年前的事而深深记恨自己，只是这些人并不清楚他后来的去向而已。师父不停劝自己不许来武林大会以身犯险，但自己还是来了。

    但对方却并不配合。离近了她才发现，他满头大汗，浑身颤抖，脸上神情极度痛苦。云凌紧闭双眼，不断用另一只手挣扎地抓挠胸口，似乎正在承受什么极大的痛楚。

    果不其然。因果接踵而至。

    罗怀说，山上人已经走光了。混元门却从他后面冒了出来。又是为什么？…

    他默默地想。

    死亡的气息已经近在咫尺。

    云凌身体摇摇晃晃，招式凌乱狂躁。此时的他完全没了之前的游刃有余，没有章法的胡乱出招。但周围的人却丝毫不见害怕。他们仍在谨慎地步步逼近。

    脑子轰然炸开。这不是调虎离山！

    前方，断崖边，云凌正在被无数人围攻。

    她决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

    他没有回答。

    余光扫到，有一双靴子自众人身后走出，慢慢停在自己眼前。

    他在脑中理了又理。

    梁曼恍惚地盯住眼前这把剑。她喃喃：“拜托，别这样啊…”

    周遭的黑衣人停在远处。奇怪的是，并没有人再出手。

    就在此刻，有人以掌送出，目标是将云凌推落悬崖。

    什么也没发生。

    慢慢的，一切疑点一一浮现。

    梁曼这才发现。此时的云凌紧闭双眼，面容痛楚。

    沿着打斗的痕迹一路寻至密林深处，梁曼越发心慌。

    一看到那些人，他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冲自己来的。毕竟三人中，也只有他结下了无数仇家。

    直到哆哆嗦嗦地拨开最后一丛树枝，心脏已经砰砰跳到了嗓子眼。要是她记得没错，六合山的最深处分明是——

    司景躺在冰冷的亭子里。他闭着眼，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她一把抓住了云凌的胳膊，死死拉住他。梁曼大吼：“抓住我！！别松手！！！”

    …这些人分明是有计划的。他们在引他往崖边去！

    与其他人一样，这人也是一身黑衣打扮。唯一不同的是，对方暴露在面具之外的，是一双蓝色的眼睛。

    纵使调虎离山又如何，自己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

    一双冷漠，清透，浅淡，不带任何感情的冰蓝眼眸。

    林子里传出嘶哑的大叫。

    这分明…就是一个针对云凌设下的陷阱！

    她轻声问：“为什么…你们明明也死了好多人。就为了置我们于死地？这样值吗…”

    眼见云凌一脚就要踏空。梁曼惊恐大叫：“掌门小心！”

    与此同时，他也低头看来。

    此时，她的一半身子已经探出崖外。自下而上的谷风吹了她一个激灵。梁曼微微向下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