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漫长夜(2/2)
他又摇头否决。
对方没有出声。
她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里，睡得很香。
此时他的鼻子里，那股熟悉的香气，正一刻不停地往鼻腔里钻。
她的唇，到底是什么味道的？是不是像冰酥酪一样，尝起来软软的、甜甜的。
她的唇很小，火光跳在上面是桃子的颜色。看起来好像很软、很好吃。
折腾了大半夜终于安全了，绷紧的弦也松弛下来。梁曼又开始犯困了，她看着火堆昏昏欲睡。
梁曼点点头。
那日，乔子晋询问他究竟是不是他的敌人。若是以前的他，自当坦然自若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否认的答案。但奇怪的是，话到了嘴边他却犹豫了。
…不行！君子不可趁人之危！许卓，你怎可干出这等卑鄙无耻之事！
他轻轻呼吸着，喷出的热气在她的纱上吹出了一个小小的凹陷。怀里的这个人却兀自酣睡，全然不知另一人面临着怎样艰难的抉择。
可吻并没有舍得落下。
屋子里暖哄哄的。他刚填了不少柴，因此火现在烧的很旺，映得破庙里到处亮堂堂。
远处、林子里，有些未找到地方过冬的鸟儿，在寒风中凄凉地啼叫。
要不，尝一下试试吧。他想。
许卓靠着墙端坐，他支起一条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噼里啪啦的火堆。
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从他脑子里冒出来：她的唇，吻起来会是什么感觉呢。
冬天的夜晚总是这样漫长。
她闻起来好甜，她自己却不知道。
睫毛安顺地轻轻垂落。就像一只乖顺的蝴蝶，合住翅膀停在花瓣上。
有一股热气，正一下一下地轻轻喷到他领子上。
她立刻也跟着将头挪上去。许卓僵住了，他马上停住动作，生怕打扰了她的美梦。
最后，他低着头，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
再近点，破庙外拴着的马也没有睡。它时不时地喷喷鼻子，又或者甩甩尾巴。
余光里，她离他特别近。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额头尖尖上细小的绒毛。
梁曼搂着他的脖子。
单湛回忆起最近这附近有拍花子出现的传言。他喊来许卓，白华渊去知会官府，乔子晋听到动静也跟着。众人都跑出去找，但却一直没人打听到梁曼的下落，此时大家才确定她肯定是出事了。
天亮了。
他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住了。现在，只要再往下一点，他就能碰到她了。
心思百转千回。
梁曼紧闭着眼。有时她会不安地咕哝句什么，嘴唇微微张开又紧紧合拢。
梁曼想起那些一起被拐来的姑娘，还有那个喂她馒头吃的小女孩。梁曼问道：“许大哥，那些其他的姑娘，还有一些在路上被卖了的姑娘，咱们能不能一起把她们救出来啊？”
而耳朵旁，呼吸声均匀地响起。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这是她身上中的毒导致的。但是她自己反而闻不到这种味道。
他刚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了这种想法，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好奇心强烈起来，逐渐压过了其他的念头。
最后，他只说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让他自己回去猜测。
…这是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梁曼应了一声，含糊地说：“有点冷。”
她又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耳边又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他没有说不，也没有说是。
但刚阖上眼不久，她就打了个哆嗦。这座破庙年久失修，墙和大门都露着几个窟窿，往里面呼呼冒风。
目光慢慢从火焰移到她的脸上。
许卓应道：“刚才怕打草惊蛇，我只背着你出来了。我已经留下了记号，这些事情自有人来处理，你不必担心。”
圆鼓鼓的脸蛋明显瘦削了一些。看得出来，她这些天肯定受了不少罪。侧颊上残留的几道泪痕，让她即使是睡着了看起来也好像还在委屈。
身后，寒风从墙与窗的缝隙间钻进来呼呼地发出尖啸。像是什么怪物一样，张狂尖锐的嘶吼。
他克制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
没关系的。另一种声音狡辩，反正她还戴着面纱呢！隔着面纱的吻，根本不算吻。
…真奇怪，怎么会有这种毒。他想。
“睡吧，”许卓轻声道，“有事我会叫你的。”
现在，这种从没体验过的，莫名其妙的，让人仓皇失措手忙脚乱无所适从迷惑不解的，这种想碰又不敢碰的奇怪情绪…这到底是什么？
许卓道：“睡不着吗？”
许卓慢慢低下头。
耳朵竖起，他在仔细倾听着周遭发出的一切可疑或不可疑的声音。
其实早在之前那个怪异的梦境里，他已经吻过她了。
那时的他，现在的他，都开始分不清辨不明猜不透理不清了。
……
呼吸之间。她的唇越近，他内心的斗争就越来越激烈了。
单湛去找一些道上的朋友问。虽然稍微有些眉目，但并不能确定梁曼具体是往哪个方向走的。他们几个兵分几路，众人分头找了个方向来寻。
而此时此刻，他又该不该继续呢…？
脖子被她勒的发酸了。他有些没忍住，轻轻挪了下肩膀。
他终于动了。
她蜷缩在蒲团上换了几个姿势，还是觉得很冷。
不知过了多久，风止住了。篝火将灭不灭，微弱地噼噼啪啪响。一丝浅薄的曦光慢慢爬上墙头。
其实在遇到她之前，他还从来没有和任何异性，如此亲密如此不合礼数地接触过。
梦里，是她主动攀上了他的肩膀，仰起头将嘴唇送给他。虽然梦里尝不出味道，但是他猜，她的唇应该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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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他慢慢道：“…冷的话，你可以过来一点。”
他看着她，久久未动。
真的，没关系么…他开始犹豫了。
终于，她被许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