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前章(1/1)
&esp;&esp;八天前。
&esp;&esp;那天晚上的宴会,沉纪雯没有去。
&esp;&esp;换成几年前,她可能会抗议、耍点小性子,或者冷冷地问一句“到底在怕什么”。
&esp;&esp;但这次她没有。
&esp;&esp;她只是站在露台边,看着那辆黑色轿车驶出别墅大门,沿山道慢慢消失,尾灯一点点淡出雾气。
&esp;&esp;手里握着还没拆封的晚装耳环,指尖没有一丝动作。
&esp;&esp;她不是不明白。只是这次,她选择不问。
&esp;&esp;她知道欧氏持有的批文是什么,也知道政府手上已有数家地产商递交开发申请。
&esp;&esp;更知道现在欧氏面临的困境是什么。
&esp;&esp;单独那张旧纸,只会被人当成捷径。
&esp;&esp;第二天一早,沉纪雯照常跟欧丽华一起去了湾仔办公室,先帮秘书把那几份合同对了一遍,顺便看了最新的资金调度表。
&esp;&esp;秘书邮箱里有一封凌晨发来的项目简报,由中介机构转发,说是昨晚宴会后初步共识,由主办方提出。
&esp;&esp;她停顿了一下,眼神不动。
&esp;&esp;昨晚的宴会,母亲没有多说,她也没有多问。
&esp;&esp;她没有点开附件,只是把邮件归档,又继续处理下一封。
&esp;&esp;午休结束,她看到秘书正在会客厅处理今早送到的三张请柬,都是近一周的地产圈聚会。纸卡色泽鲜亮,字迹浮金,每一张都写着“敬请莅临”。
&esp;&esp;三张请柬上都有署名,名字不一,但落款的那些公司,她全记得。
&esp;&esp;她从小就记得。
&esp;&esp;记得有一位董事每年冬至都送礼来太平山,说是“顺便看望沉小姐”;
&esp;&esp;也记得每年生日前后,太平山总会收进来各式各样的花篮、名片和丝带包好的礼物,落款全是某某公司、某某太太,没人真提名字,只说“转交给沉小姐看看就好”。
&esp;&esp;只是以前母亲从不让她碰。
&esp;&esp;现在那些名字一个个浮出水面。
&esp;&esp;那晚,沉纪雯一个人在秘书办公室坐到深夜。
&esp;&esp;没开主灯,只打开那盏放在角落的立灯,把白天见过的那几张请柬重新找出来,细看了一遍署名、落款、主办单位,又打开秘书存放既往请柬的文件箱,翻出记忆中曾经送花来太平山的残页。
&esp;&esp;她最终把指尖落在一个名字上:方承屹。
&esp;&esp;二十六岁,方家三房次子。
&esp;&esp;祖父那一辈起家于旧立法局,家族至今在城中盘根错节,政商脉络深、动静都稳。
&esp;&esp;听说他那支脉系在方家里不算最硬,但这些年翻得极快。
&esp;&esp;他本人五年前从美国回港,入方家旗下资产公司做ceo,三年内完成四笔并购,没有一例留尾债。
&esp;&esp;宴会场里他的身边向来不缺人,从律师、主播到明星,出场从不空手。
&esp;&esp;但她知道,在那些拿来应付场面的人之下,他心里有一把最清楚的秤。
&esp;&esp;方承屹第一次找她说话,是她十四岁那年。
&esp;&esp;那是太平山每年例行的春酬。
&esp;&esp;她躲在花园角落看星星,风吹乱了头发,一身天蓝色纱裙,像是还没从学生制服里完全抽身。
&esp;&esp;他递给她一杯水,说:“你是不是觉得里面太吵?”
&esp;&esp;她没接,只是点头。
&esp;&esp;他也没多说,笑了一下,转身走回人群。
&esp;&esp;后来几年,她在无数个场合与他擦肩。
&esp;&esp;每一次他身边都有不同女伴,但每一次,总会绕过来和她打一句招呼。
&esp;&esp;“沉小姐最近在伦敦念书?”
&esp;&esp;“欧太今天没来?”
&esp;&esp;“你换发型了,挺好。”
&esp;&esp;他不是执着,他只是记得。
&esp;&esp;并且总在适当的时候,让她知道他还记得。
&esp;&esp;她十六岁那年,有一天太平山收到一对方家送来的南洋珠耳钉,说是方承屹从新加坡带回的,收件人是沉纪雯。
&esp;&esp;欧丽华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只留了一句:“小姑娘不懂这些,以后别再破费了。”
&esp;&esp;那之后方承屹不再表露太多。
&esp;&esp;但每次宴会上碰到,依然会在她身边站定,闲话三句,从不多说。
&esp;&esp;沉纪雯从不觉得自己特别。
&esp;&esp;但在这个世界,有些名字值钱,不是因为你是谁。
&esp;&esp;她是欧丽华的女儿,是那栋太平山别墅里长大的沉纪雯。
&esp;&esp;哪怕现在形势如此,那几个字说出来,在商界依旧足以换来一次见面,一次试探。
&esp;&esp;她清楚,自己能带进会客室的东西,远不止一张名片。
&esp;&esp;她打定主意后,次日拨通了那个号码。
&esp;&esp;干诺道中三十八楼。
&esp;&esp;清晨光线打在会议室的胡桃木桌面上,一盏落地灯没关,窗边帘子也没拉,空气里只有纸张翻动声。
&esp;&esp;方承屹正看一份基金结构的调整方案。
&esp;&esp;页面摊在他桌面,左边一行数字用红笔划了记号。
&esp;&esp;秘书敲门进来,站在他身侧低声道:“刚有个电话打进来,说是想约您见面。”
&esp;&esp;他没有抬头,用红笔又划了一条线:“谁?”
&esp;&esp;“一位女士,说叫沉纪雯。”
&esp;&esp;他手指停了一下,翻页的动作轻得几乎无声。
&esp;&esp;“对方没说具体什么事。我说您这个月已经排满,原本以为就这样了,但她又重复了一遍,说‘你告诉他,是沉纪雯。’”
&esp;&esp;方承屹这才抬头,看了秘书一眼。
&esp;&esp;指尖缓缓从页面滑开,盖住红笔线条。
&esp;&esp;“明天下午三点,把明发城那场协调会往后挪。”
&esp;&esp;秘书有些意外地确认:“三点?”
&esp;&esp;“对。”
&esp;&esp;他语气不重,没再追问,也没要求多报行程。只是重新看向手里的文件,把那张红线页抽出,在桌上放平。
&esp;&esp;“把这份重排一下,调整完先发技术部,再发二组,我明早批。”
&esp;&esp;秘书点头,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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