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节(1/2)

    孙掌柜脚步一停,转身往周生走的方向看去:“周郎怎么这般匆匆忙忙的?我原本还有事想与他说呢。”

    “许是回屋读书吧?听说他上回月考,好像考得不太如意。”孙娘子与他说道。

    “原是如此。”

    “你与府学门口那摊贩打听了?”

    “人家不愿意卖呢,说是简小娘子便宜卖给他的,他不能收钱转卖给旁人。”孙掌柜摇摇头,双手叉在腰上。

    “教我说,那冰粉就夏日才有的卖,你现在急什么?等到天冷些再去问吧,说不定那时候他就乐意卖了。”

    “你懂什么?”孙掌柜瞥了眼娘子,没忍住悄声道:“我那天听羊汤铺子老板说吃完羊汤,不少客人还会去那摊子上买一盏冰粉吃。”

    “就这么小个破摊子。”

    “每个月赚得都快与咱们差不多了。”孙掌柜心里酸酸的,“就因为那时候简家食摊刚开业,帮衬着说了几句话,做了几件事?嗐。”

    “毕竟是雪中送炭的关系。”

    “嗐……”孙掌柜知道是知道,但心里总是不爽得很。他摇摇头,又瞅了眼周生那边:“抽个机会与周生说一说,我听说他代购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应当与简厨娘一家也熟悉吧?”

    孙掌柜夫妇窃窃私语的同时,周生把屋子翻了个遍,把所有飞钱和铜板全数翻了出来,仔仔细细清点了番。

    他瞪着摆在榻上的票子铜板,脸色难看至极。周生数了又数,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数错:“怎么会?怎么就就剩下了三贯半……”

    那几盒重阳节糕点就赚了三贯啊!

    周生神色难看得很,不信邪地又把屋子翻了个遍——然后什么都没有找到。

    周生重重跌坐在榻上,回想最近的花销——每逢府学里旬休日,他都要约上同窗去吃吃喝喝,还去庙里听俗讲,园子里看百戏,又与妓馆里过夜。

    自己竟是一口气用了这么多钱!

    周生肉疼不已,他又点了点剩余的银钱,决定后头的日子要好好节俭,不能再肆意用钱了。

    要是与以往那般用,这三贯半钱也足够他过上大半年,不!度过整个学业了。

    这样一想,周生又安心了许多。

    思绪刚刚落下,他的耳边响起阵阵敲门声,而后是孙掌柜的话语声:“周郎,周郎?玉裳坊的伙计来送东西了。”

    周生心里一咯噔,一颗心登时沉入谷底。他前些日子手上宽松,便去玉裳坊里多订了两套便服,想着与同窗友人出游时可以用上。

    玉裳坊里订的衣裳,都只付了半贯钱的定金。要是放在过去,周生自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剩下一贯半的银钱只需三四日他就能赚得。

    可是现在,他一共就剩下三贯半钱。要是付了玉裳坊的尾款,那他就一下没了一半!

    周生的脸色黑如锅底,下意识不想理会外头的呼喊声。不过外头的孙掌柜却不知道周生的心思,又敲了好几下:“周郎?周郎。”

    “怎么没反应?周郎刚刚才进去的!”

    “周郎莫不是在屋里烧了炭火吧?咱们砸门进去?”孙娘子与玉裳坊的伙计闻声而来,瞧着紧紧闭着的大门便心慌意乱。

    孙娘子这么一说,孙掌柜与另外几人也是吓了一跳。玉裳坊的伙计们更是挤到前头,撩袖子的撩袖子,去拿家伙的去拿家伙,准备一起用力把门弄开。

    躲在屋里的周生见状,忙把钱拢在袖里,伸手拉开了门:“我没事,我没事,刚刚在屋里打瞌睡呢。”

    孙掌柜见着周生出来,登时长舒了口气,忙抬眼把周生看了一圈,眼角余光滑过屋里景象,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微微一愣。

    屋里乱糟糟的,书籍衣服都随意丢在地上,被褥也被扯开。教他说,不像是周生在里头睡觉,倒像是周生在拆家。

    孙掌柜心里犯疑,也不敢问缘故。

    玉裳坊伙计见周生没事,也是长舒了口气。

    他们巴巴结结上门送货,自是为了打赏的银钱——旁边吃食铺子的活计说了,这位周郎最是大方,少则个,多的那回给了十来二十个铜板呢!

    玉裳坊伙计脸上堆笑,忙把木盒送上前去。他们微微弯腰,态度殷勤得很:“周郎君,小的是玉裳坊的活计,是来送衣服与您的。”

    周生眼神闪了闪,笑容勉强:“倒是麻烦你们送来。”

    “不麻烦,不麻烦。”

    “我们这就服侍周郎您试试,要是哪里不合身也好送回去再行改动。”玉裳坊伙计态度恭谨。

    不合身,回去改改?

    周生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闪过一缕精光。他试了衣服,明明合身又舒适,却是练练挑刺,又是说肩膀有点抬不起,又说刺绣有些扎手,教伙计送回去再改改。

    玉裳坊伙计前面满心欢喜,到最后脸上的笑容都险些没撑住,抱着木盒那是恍恍惚惚地往回走。

    好歹能拖些日子,再拖些日子。

    周生松了口气,又瞧见孙掌柜过来了,莫名升起些许不详的念头。

    果然孙掌柜一开口,周生的眼皮就开始跳了。

    孙掌柜说的是房屋的事:“上回周郎与我说了,说是这屋子实在小了些,没多少东西好放,我记着呢。”

    “如今隔壁姓吴的哥儿要去别地了,他那屋子敞亮,地方又要比你现在住的宽敞些,周郎要不要去瞧瞧?”孙掌柜眼里带着期盼,面上堆着笑。

    面对他的好意,周生却是笑不出来,一张脸僵硬得很,连脑袋瓜都是嗡嗡的。

    他之前是说过这事,他嫌弃自己住的屋子不过方寸地,除去床榻外就只能放上一张几案,两张漆柜,两只竹箱以及两张月牙凳子,另外堆了点杂碎物件以后,简直连下脚地儿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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