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occolato(2/2)

    她的风衣被风吹起,拂过他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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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油圆球的边缘在办公室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微微光泽,金箔在顶部只是一小片落在黑巧克力上的余晖。

    从袋中缓缓取出那只装着甜点的白瓷外带盒时他动作格外小心,就像揭开自己密封的心意。

    她舔了舔唇角,像是要安放这一刻过于涌动的情绪。

    门被推开的瞬间,她才察觉到脚步没那么轻。

    “我们在意大利的时候你总不会略过甜点的。”他走上前一步,把袋子轻轻放在她桌角,打开拉链。

    “巧克力屑沾到嘴角了。”他一本正经地扮无辜,却带着某种预谋,“area好像忘记给餐巾,我得帮上司擦掉。”

    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

    急切的亲吻像回忆里意大利的仲夏,腥咸的海风,榛果巧克力的微苦,还有她最熟悉的那股阳光下的柠檬香气,全部在那一瞬间击中她。

    她盯着他几秒,忽然无奈地轻轻笑了。

    他没说出口的是,他中午悄悄看到她那一秒轻轻合上菜单时眼神的犹豫,就像是将某种微小的渴望悄悄藏回心底。

    只是盯着那只打开的甜点盒,沉默了几秒。

    窗外的天际线的轮廓像融化进夜色的纸影。

    他没反应过来她的意义不明,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嗯?”

    “ciooto  ”他低声说,“你中午没点,但你最喜欢巧克力不是么。”

    走出大楼时,夜风穿过西区的街角,街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句话被他低低说出来,顺着空气却悄悄落进她心底某个裂缝。

    一整天会议,合约与回报率数字在她脑海里循环,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每天在边界中生存。

    却败给一个总爱打破她游戏规则的人。

    她低头轻声补了一句,仿佛只是顺口说出来的:“我好像还是最喜欢意大利血统的诺亚·卡尔维诺。”

    她没有立刻说话。

    他终于放开她,手却还扣在她的肩膀上。

    绵密的巧克力慕斯带着隐隐的苦味与奶脂的柔和,底部还藏着榛子碎的清脆——甜而不腻,像某种贴近真实的温柔。

    自己终究还是被收买了,且甘之如饴。

    而她已经别开眼神,慢慢起身,拿起自己的包。

    “还不走?实习生没有加班费。”她说得很自然,像是在掩饰什么,却牵住了他的手。

    “我是很喜欢意大利。”她低声说,嗓音几不可闻却有一丝轻微的颤动,“巧克力,冰淇淋,浓缩咖啡。”

    她被吻得有点晕,心跳失衡,一瞬间,她仿佛再度听见阿马尔菲海岸的风。

    上班与下班,感情与利益,责任与欲望——都划得分毫不差。

    “桑德拉给你电梯权限了?”她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意外,“第一天待到这个时间会显得用力过猛。”

    看来夏天很长。

    他默默听着,站得笔直,衬衫整洁地扣到最上面一颗,袖口的线条挺直得几乎没有褶皱,甚至连鞋面都干净得反光。

    可当甜点盒被放在她面前时,她突然觉得所有高墙都可以在瞬间裂出一道裂缝。

    她的咖啡早已凉了。

    他几乎是怔在原地。

    结构完美的意式巧克力中心是一枚圆润如鹅卵石的奶油球体,表面洒着可可粉与一抹金箔,在柔和的灯光下几不可察地闪了一下,浓厚的黑巧克力酱,流淌成不规则的圆弧,旁边点缀着几枚焦脆的榛子薄片。

    “我认为意式浓缩、柠檬雪葩、榛果巧克力……”她像是在列举某种食谱,语气懒洋洋地拖着音,最后一字落下时却带了一丝没藏好的心跳。

    没有试探,也不带克制。

    她本来是最擅长设限的一个人。

    她心里那点失控感,就这样轻飘飘地升了起来。

    她没抬头,默认桑德拉回来送文件,“请进。”

    “她一直如此,那天在沉家也一样。”他只是抬眼看她,神情里带着一种柔软,“你白天没吃甜点。”

    甜点在灯下泛着柔润的光。

    目光停在那张他过于熟悉的脸上,安琪忽然觉得,自己脑海里那些清晰分明的界限都变得模糊。

    下一秒,他吻了上来。

    “其实都很一般。”她说。

    伸手取过勺子,指尖停在勺柄边缘,碰到他的食指关节,安琪忽然觉得有点热,明明办公室冷气不低。

    那些柠檬树影,白色屋顶,烈日和汽水,短暂的眩晕和回忆,全都顺着他的味道漫上心头。

    她抬头,动作微顿。

    他轻轻收紧手指,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门边站着穿着深灰衬衫的年轻男孩,硬撑着站直。

    “越界的实习生应该被解雇。”她没有正面回答,舀下第一口的时候终于偷笑了一下。

    甜点的香气缓缓从盒中散开,带着淡淡榛果的清苦,与这个办公室格格不入的温柔香气,却毫不突兀地融进夜色和她的沉默里。

    他站在昏黄的灯下,手中还拎着一只方形深蓝色的充气锡纸带袋,上面印着黄色的章鱼的图案和“area”的字样。

    就在这样的装束下,他弯腰递过那把银色小勺,就像往常那样静静站着,眼神赤裸裸坦白地望向她,语气平淡得像只是在确认天气:“男人也是吗?”

    他的前发略微被汗水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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