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1/1)

    心腹大患已除。

    头顶悬挂的剑被摘了下来。

    乔茂也将剩下的邪修全部抽倒在地。

    他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的水声是洞府里唯一的动静。

    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静。

    林鸿瑜将剑上的血渍甩落,泛着银光的剑刃如洗。

    简波,真的死了。

    ……

    乾元宗关于简波的悬赏令随着他的尸首到来而被撤了下来。

    闫睿仍未出面,他似乎铁了心宅在山里修行。

    甚至还发了玉简委托长老们为益沛准备掌门更迭大典。

    这一连串的事儿发生得极为突然,其中最高兴的几个原本应该有乔茂无疑。

    只是因着林修逸不在,燕弘新来寻他时候他还在捧着林修逸曾送他的小物件唉声叹气。

    乔茂的调查没什么进展,

    汤越池陪他去见林鸿瑜,无论是直接问还是旁敲侧击,得到的都是与尤溯源所说相似的结论。

    等收拾好心情,再去寻找林鸿瑜时,守阵的弟子告知他们——林鸿瑜已经离开了。

    这里没什么值得驻足的,他离开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因着不愿接受现实,心里总觉着空落落地缺了一块。

    ……

    在远渡诚洲的楼船上,林鸿瑜看向广阔无垠的海岸,想到了他第一次乘船时的景致。

    ——当时已到了夜间,他在涛声与黑暗里无比思念林修逸,并痴傻地掷了一枚铜板。

    纵使他再期盼那铜币给出的答案是正面的,可它仍是自指间滑落。

    心中所问之事的答案再难寻觅。

    他当时急切地找遍了甲板的每一个角落,却没见到第二枚,他的问询与期待就这么不了了之。

    现在尘埃落定,林鸿瑜已经得知了答案。

    林修逸注定会离他而去。

    想来那枚铜板的跌落是对他的怜惜。

    与曾经不同的是,此时的林鸿瑜须弥戒中还有那么一枚铜板。

    林鸿瑜取出,并将它捏在手里。

    金属特有的冷硬被铜板圆润的边缘所柔化,林鸿瑜久久地注视着它。

    过往在脑海中翻涌。

    林修逸的音容相貌在回忆中极快地褪色。

    不想忘记。

    夕阳已落下,船上的风带着冷意,林鸿瑜打了个哆嗦。

    这不算什么,有的人触碰着比风还要更冷……

    在想到时,他皮肤的温度与触感仿佛还萦绕在指间,林鸿瑜忽感心中一阵刺痛。

    涛声仍在喧嚣,那些痛感肆无忌惮地飞速生长。

    纵使过往的情感已经淡去,只要他还有记忆,当那些过往的画面重新席卷而上时。

    林修逸都会是他最难割舍的。

    而现在他埋入地底,徒留林鸿瑜一人。

    白玉凤佩莹润的光在渐暗的夕阳里晕开。

    指间的铜币冷寂地闪着光。

    林鸿瑜看了许久,久到海面的波涛都被黑夜染成了浓墨,整个铜板都遍布着他的温度——

    “倘若我所求能够顺利,就给我个正面吧……”

    他说出了与第一次登船的那夜同样的话。

    铜币翻转着跃向空中,滞空一瞬后落了下来。

    答案

    最后一缕日光没入海面,气温急剧降下来。

    像已经盖棺定论的现实一样。

    在现在的林鸿瑜看来,铜币的翻转、降落,慢得结局已可以轻易预见。

    单薄的铜板在空中打了个转跌下来。

    他再不会像年幼时那般失手。

    在下一个翻转后,铜板即将落进掌心。

    ——是背面。

    错不了。

    现今刀剑入库马放南山,因邪魔气引起的四海五洲劫难全部消弭不见。

    即使铜板抛出的不是合心意的答案,林鸿瑜也不会皱一下眉。

    此刻的他有着末世所欠缺的财力与空闲时间,倘若他愿意,大可以将满城的铜板都收集起来全部翻个正面。

    那些迷惘与彷徨都成了另个人的。

    林鸿瑜的五指摊开,等待着即将印证的现实。

    ——在铜板的最后一次翻转,只听得海面凭空起了一道风声细响,像是一声短暂的喟叹。

    水波迟滞,夜空黯淡,世事的运转被拖长。

    铜板的倾斜停止了。

    掌心传来接触硬物的冷意。

    落在手面的。

    是正面。

    在片刻的怔愣后手指倏然握紧。

    ……正面。

    手指关节被铜币纤薄又坚硬的金属边缘硌得生疼。

    直到那枚直面的圆变了型。

    林鸿瑜松开手。

    他后知后觉感到浑身滚烫,像是发热烧昏了头。

    海面静谧的波动并未掀起特殊波澜。

    掌中阴差阳错的答案,还有时间暂缓的感受,统统只是头脑不清的误判。

    记忆里林修逸使用力量时的身姿接连浮现,紧跟着的就是他的音容笑貌,手掌的温度,以及他衣服的质感。

    同样款式的衣裳还在须弥戒中。

    林鸿瑜记起,自己曾无数次埋在上面。身上、脸上,哪里都留下过压痕的纹理。

    这些记忆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倘若只是被遗忘在记忆深处、被束之高阁——不去触碰不去想倒也罢了,一旦记起一点便难以抑制地洪流汹涌。

    夜色逐渐浓稠。

    身后亮起了灯火,为船上各处镀上了一层冷然的光,桅杆的影子倾倒下来,穿过林鸿瑜站在甲板上单薄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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