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1)

    “嗯?”随着一声懒倦的应声,季绾睡眼惺忪地动了动,入目是男子被灯火笼罩的侧颜,如玉俊美,“你洗好了。”

    她疲累地爬起身,意识渐渐回笼,随之而来的是羞涩与尴尬。

    帐中的交缠和火热,刺激着灵魂,她坐远了些,捋了捋散乱的长发,搭在一侧肩头,竖着耳朵严阵以待。

    顺着温香飘来的方向,君晟侧头,温声问道:“念念在哪儿?”

    季绾没明白他的意思,当他又在戏弄人,“先生能正经点吗?”

    “我不正经吗?”

    “不正经。”

    君晟淡笑,伸手去碰她,在被躲开后,道:“可我不知道念念在哪儿。”

    季绾无奈迎上他的双眸,借着灯火的光亮,细细凝睇他的黑瞳,看到自己的虚影。

    蓦地,医者的敏锐让她意识到,君晟的眸光趋于涣散。

    不像在玩笑打趣。

    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季绾滞了目光,瞳孔骤然一缩。

    震惊至极。

    “怎么回事?”语调不自觉染上焦急,她翻开他的眼皮查看,黑白分明的瞳仁毫无浑浊血丝,再摸脉象,季绾秀气的柳眉越皱越紧。

    脉象上,气血异常。

    是中了情药没有得到及时缓解所致吗?

    行医多年从未遇见过这样的状况,季绾失了淡然,比那会儿被桎梏在床上时还要紧张。

    反倒是君晟镇定自若的,还反过来安慰她,“没事,观察几日再说。”

    “怎么没事?你还笑!”

    君晟抿唇,那哭不成?

    季绾又翻开他的眼皮查看,旋即取来药箱,摊开银针包,“信我吗?”

    “除了念念,我还

    能信何人?”

    季绾没心思逗趣,炙烤起银针,凭借所掌握的医术,施针刺入他的一处处穴位。

    穴位传来刺痛,君晟闭上眼,将自己交给了面前的女子。

    护她多年,而今位置互换。

    德妃让人捎来宫里的消息时,季绾虽惊讶,却无暇他顾,坐在一旁翻看着有关的医书。

    君晟靠坐在床柱上,抿了一口特制的药汤,“陛下如何说?”

    这关乎案子是否还要调查。

    宫人躬身答道:“回大人,还没有皇命下达。”

    君晟让陌寒送宫人离开,陷入沉思。

    皇后是打算顶罪?

    但她并非局外人吧!

    至少三起人命案子,其间间隔数日到数月,皇后就算是顶罪,非主犯,也不单单只是知情不报的纵容者。

    能用一模一样的手法作案,足见演练过多次。

    是在未雨绸缪,时刻准备为儿子的残忍买单?

    此番,陛下还会追查吗?

    陛下想保住太子储君之位,就此结案,无疑是最佳的时机。

    可太子真的无辜吗?

    一连几问,问在心中,君晟仰颈后靠。

    季绾在窗边抬眸,提醒他该休憩了。

    “让陌寒去吏部为你告假几日吧。”

    “不用”察觉到女子严肃的语气,君晟抵抵腮,改了主意,“好。”

    季绾起身走到床边,扶他躺下,掖好被子,刚要转身去屋外寻陌寒,衣角被君晟拽住。

    “陪我睡会儿。”

    季绾既羞又无奈,在没有袒露心声下仓促行了鱼水之欢,彼此关系变得混乱,又遇他失明一事,季绾脑子很乱,需要静静。

    抽回衣角,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卧房。

    手中落空,君晟陷入黑寂,再感受不到一丝光源。

    等季绾回来时,他还保持着仰面睁目,偶尔轻眨几下,看上去有点脆弱。

    可真正的君晟怎会脆弱。

    小坏到骨子里的人,保不齐是在做戏。

    季绾气不过,不愿搭理,可内心有古怪情愫在作怪,终是败给了心软,坐在床边脱下绣鞋,“往里挪些。”

    君晟向里侧挪去,腾出一大片空地,容纳下一个女子绰绰有余。

    片刻,怀里多了一抹温软,散发幽香。

    他立即收紧手臂,将枕在他肩上的女子圈入怀中,下巴抵在她黑茸茸的发顶。

    “念念是我的了吗?”他温声问道,还在意这个事。

    季绾窝在他的胸膛上,不置可否。

    小小的清傲,惹男人唇边泛起笑痕。

    等等,再耐心等等,待她彻底敞开心扉,就能接受他了。

    手段卑劣吗?

    是的。

    二十余年的坦荡,也抵消不了这一遭的卑劣。

    可他不悔。

    宫城, 燕寝。

    在宽慰过悲痛欲绝的淑妃和兵部尚书张衡智,承昌帝回到寝殿,一瞬间憔悴了不少。

    范德才和冯小公公陪在殿中, 不敢有一丝马虎。

    皇后杀害三皇子,属嫡母杀庶子,在民间可闻,但在大鄞皇室中, 闻所未闻, 至少明面上没有发生一桩,至于背地里的黑暗, 断不会呈现到御前。

    年近十九岁的三皇子,正是葳蕤的年纪啊。

    陛下怎会不悲痛呢。

    可他是帝王,不能轻易显露情绪, 憋在心里, 难免郁结。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还是资历老的范德才上前问道:“陛下可要传膳?”

    承昌帝负手窗边,没有回头, “都退下吧。”

    “诺。”

    范德才带宫人退出大殿,轻轻合上殿门。

    寅时不见日光, 大殿内暗淡沉寂。

    殿内的中年男子无需再维系威仪, 他靠在御案旁,单手支额,湿了眼眶。

    前有嫡女被流放,后有发妻、庶子相杀, 最看重的嫡长子又很可能是连环凶杀案主谋, 叫他如何消解忧愁?

    往常应对难以消解的忧愁,他会雕刻些小物件转移注意。

    摆放在架格上的十七个各具形态的小木雕就是例子。

    想到那个自两岁起再未谋过面的孩子, 男人多少缓释了些悲伤,拿出雕刻用的金丝楠木匣,选了一块尚好的木料。

    每年他都会想象那孩子长大成人的模样,按着设想,先绘制草图,可此刻,他下刀精准,没一会儿雕刻出了雏形。

    恍然发觉,是按着季绾的模样雕刻的。

    快速将木料和刻刀收回木匣,他撑头垂目,试图消散混沌不清的情愫。

    “传膳。”

    门外的范德才赶忙指挥早已备好膳食的宫女们入内。

    今日所备膳食清淡,是德妃亲自交代御厨的。

    听御厨说起,承昌帝舀起一勺银耳莲子粥品尝。

    丝丝凉甜,唇齿清新。

    “请德妃过来。”

    范德才立即派人去请。

    须臾,身着素衣的美人走进大殿,褪去浓妆,清新如初遇。

    承昌帝碰了碰她鼻尖的小痣,示意她靠在桌边。

    其余人极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

    渐亮的天色映亮大殿,承昌帝附身靠在女子怀里,搂住她丰满的腰肢。

    德妃不是清瘦的美,丰腴凹凸,与贤妃在体态上有些像,更玲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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