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2)

    晚间，李苏与严猛说起招娣的事儿，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忍，又让女儿们忍。

    “妈，我是女娃，我叫招娣。但那又如何？老天决定了我的性别，奶奶决定了我的姓名，但是谁也决定不了我往后的人生。我不改名，至少不是现在。”

    而她每被喊一次招娣，试卷上每写一遍大名，她就会狠狠再记一分，记住爷奶，记住爸爸，记住自己定下的目标。

    说到此处，唐珍珠似有些自嘲道：“仔细想想，我这个妈当的也够窝囊废的。”

    “珍珠姐，咱俩可没必要客套。对了，你准备给孩子们改什么名儿？”李苏边说边瞅了唐珍珠两眼，只见她笑容爽朗，干活麻利。又想着自己刚嫁进来时，她温吞唯诺的模样，不免心里暗自感慨。

    以前的她总想着靠生儿子改变憋屈的现状，从未想过依靠自己给女儿快乐幸福。

    李苏点头表示理解。

    原来的她胆小，惯会看人眼色，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以前端着韩家的饭碗，总觉得低人一等。

    若不是离了四合院，她爸爸这会儿还好好的。

    李苏虽觉得这事办的拖沓了些，但或许唐珍珠也有她自己的苦楚和思量，故而李苏开解道：“现在改也一样，还能让孩子们挑自己喜欢的名，保不齐她们更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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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招娣姐姐说害怕改了名就会忘记。”亮亮有些不解，改名就忘记？为什么？又会忘记什么？

    天底下恶人那么多，为何偏偏带走的是韩越？

    “来娣，你改你的。我先不改。”

    她就要顶着招娣的名儿，把那些天赐耀祖国宝给压得死死的。

    若非韩越强硬了一把，她只怕还陷在自怨自艾自卑中。

    招娣变了。

    就因为公婆不喜孙女，她连反抗都不敢。

    听来娣话中意思，因为名字她们姐妹在学校里受了嘲笑，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改？

    从小到大，保护她的都是爸爸。

    见儿子对着自个儿做鬼脸，严猛只能一旁干瞪眼。

    唐珍珠的大女儿却一脸倔强的站在那儿，紧握拳头道：“妈，我不改名。不，我会改名，但不是现在。”

    招娣这个名儿，就好比鲁迅先生刻在书桌上的“早”字。

    唐珍珠家贫，少时没上过一天学。后来嫁给韩越，跟着他学认字。这么些年下来，虽认识了不少字，但还有很多字不会写。给女儿改名字是大事儿，她不敢自己瞎填，就早早拎着水果托李苏帮忙。

    “我当初生老三的时候伤了身子，韩越就将盼娣改为了盼盼，他说这个孩子不论男女都是盼来的宝贝，要好好照顾长大，还说要给老大老二改名，只是这事还未落实，他就出了事。前些年我忙着在厂里站稳脚跟，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唐珍珠看着大女儿招娣，觉得熟悉又陌生。

    女孩子怎么了？

    唐珍珠从招娣眼中看到了恨。

    是的，恨。

    听了小女儿的话，变为铁娘子的唐珍珠忍不住嚎啕大哭。她找到招娣，想劝她忘记不开心，可看着她倔强的眼神，一时又是语塞。

    故此一忍再忍。

    在她看来，爸爸韩越出事都是奶奶害的。若不是奶奶非要孙子，爸妈就不会搬离四合院。

    原来招娣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只是好人不长命。

    唐珍珠想想也是，就将院里玩的招娣来娣喊了回来。

    “妹子，喝口茶水。”接着又道：“名字想了几个，苏妹子帮我一道挑挑。”接着又轻声嗉囊道：“总归比招娣，来娣名儿好。”

    甚至，当初自己又何尝不盼着先开花后结果？

    与此同时，唐珍珠也撬开了小女儿盼盼的嘴。

    女孩子一定就比男孩子差吗？

    “妈，我晓得为什么嘞。”亮亮一溜烟钻到李苏大腿上坐着，双手搂着她的脖子，似乎担心严猛将他抱走，忙急忙慌的就要给李苏解惑。

    如今的她，有了自己的主见，有了自己的坚持，也有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恨。

    “招娣，你要知道爸爸”唐珍珠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招娣打断道：“如果爸爸在，他一定会支持我的。”

    自从严胜喜带着两个儿子砌好了东屋的小炕，亮亮就被亲爹强制性挪离了亲妈的怀抱。如今逮着机会，他肯定要和妈妈黏糊糊一阵。

    任由女儿被忽视，被嫌弃。

    一听要改名，来娣欢喜道：“妈，真给我改名儿吗？太好了，你都不知道班里的男同学多讨嫌，老是拿名字笑话我。我要改个比彩霞还要好听的名儿。”

    然而不管唐珍珠怎么问，招娣就是不肯改。一旁的来娣瞅着姐姐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那，那我也不改了？”

    招娣不信。

    想到此处，唐珍珠眨了眨眼，意图冲散突然涌现出来的酸涩，又道：“苏妹子，我都三十好几了，也就这几年过的像个人。”

    她攒着气，逼自己牢记，逼自己上进，也逼自己去恨。

    “李苏妹妹，真是麻烦你了。应该我去找你，怎么好意思让你上门。”唐珍珠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边迎人入座边笑着说道。

    忍到最后，还是落了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饶是李苏也有些不解了。

    唐珍珠的狠与拼，李苏也是看在眼里的。

    如此一来，唐珍珠三个女儿招娣，鸣凤以及盼盼。

    鲁迅先生看到“早”字，时刻警醒自己要珍惜时间，勤勉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