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2/2)
他始终认为,大敌当前,司马氏与江左,是一个无可分割的整体。
可事实上,拖延是永远没有期限的。
每位将士心中都回荡着这样的一句话:“保家卫国,我北府将士,当仁不让。”
她向来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想在没必要的事情上耗费时间。
然而,不必等到台城的诏书,北府军中的每个人都明白,这一战,是他们的荣耀,也是他们的使命。
无论是郗如还是喜鹊,抑或是潘忠, 此时都骇诧地看向郗归。
因此,当消息隐秘地传播开来时,将士们心中汹涌奔腾的一腔热血,与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强烈渴望,竟是远远压过了对于人的恐惧。
一阵风吹过,卷着九月的落叶,带起几分萧索的凉意。
再多的意见和想法,再多的分歧与矛盾,也不值得辩论四年。
三个时辰过去了,台城迟迟未有消息。
请战书一封又一封地写着,很快就成为了军中最为时髦的风潮。
所以只能日复一日,在这煎熬之中,等待着结果的到来。
她快速读完这封急信, 面色沉静而肃穆。
谢瑾知道郗归的大义,他明白自己于情于理都不该再阻拦,可悲哀的地方在于,他理解郗归,却有着与她不同的坚持。
这是一则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消息。
没有人大肆宣扬,但所有人都在暗暗鼓劲。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这一日,校场边那几座出征将士名录旁,多了不少流连伫立的人。
“不。”司马恒预想过很多次,所以能够干脆利落地拒绝这个提议,“我向来是个冷心肠的人,不想再和那家人有什么牵扯。无论是谯郡桓氏还是琅琊王氏那边的孩子,我都不会再认。”
北方有那样多的胡族,江左总会有打不完的外敌。
她说:“南北之间这场无可避免的大战,终于要开始了。”
这位置远比建康更加危险,因此,她必须进取,必须扩张,必须在北秦的兵马到来之前,充实自己的实力。
只听她徐徐说道:“梁、益二州早已落入氐人之手, 北秦军队在两州磨刀霍霍、赶制大船,已经足足做了两年。眼下, 北秦再也无人拦得住苻石了。”
令人在感到突兀的同时, 又发自内心地觉得,它仿佛早就该到来了。
他们早已洞悉了对方的想法和打算,知道彼此能够妥协的地方,以及绝对不会动摇的坚持。
谢瑾从未完全放弃捍卫司马氏的打算。
“姑母, 发生了什么?江北究竟如何了?”郗如担忧地问道, 语气中带着焦急。
常常只是相对而坐,徒留几声叹息。
这两年,他们之间,连争辩都变少了。
而司马恒留在琅琊王氏的幼女王蔷,不知是不是受了流言的影响,知晓了司马恒如今的权势地位,竟也会在宴会相遇之时,濡慕地请求她的拥抱。
他固执地认为,一定要先打败北秦,才能够腾出手来,放心地去解决江左内部的问题。
郗归回答的同时,感慨地看了眼远处的长云。
于是,不必再多说什么了,沉默是他们相见时的常态。
郗归舒出一口气,竟是先看向了司马恒, 开了一个与这氛围格格不入的玩笑:“看来, 刚才的问题, 眼下是没有探讨的必要了。”
这个紧迫的消息,挟带着众人强烈的担忧与隐秘的渴望,在北府军中快速地传播着。
当然,司马恒拒绝了。
郗归看着司马恒这般模样,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
谍报
腐朽的司马氏根本没有招架胡马的力量,如果任由他们当家做主,那就永远不会有“腾出手来”的一天。
与军中紧张而热烈的气氛相比,由于即将出战的消息还未正式公布,民间至此仍是一片平静。
更何况,此地还有北府军这样一个宛如明日一般的存在,朝朝暮暮地吸引着无数有志报国者前来投奔。
这沉默甚至并非生疏,但也绝对算不上亲密,它是一种心有灵犀的隔阂,宛如终南山上苍茫的大雪,令人只想静静地伫立着,凝望着,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一句话也不必多说。
她不动声色地思量着, 余光瞥见郗归转向郗如, 沉声说道:“谢瑾今晨收到北秦的谍报,秦王苻石召见宗亲重臣, 商议南侵之事。朝臣大都反对, 可苻石却一意孤行, 执意发兵南下。丞相王宽听闻此事,重病之下,一口气上不来,竟是吐血而亡。”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北府军如谢墨一般,被所谓君臣名分束缚得喘不过气来。
无论是男兵还是女兵,都磨刀霍霍,想要在即将到来的战事中大展身手。
“不必同情我。”司马恒瞥了眼郗归,把玩着手上的玉环,“话说,你迟迟不愿生孩子,谢瑾就没有异议吗?”
“哦?”司马恒心中一动,心下快速地思索着,猜度着可能会发生的变故, 以及其间蕴含的机遇。
所以郗归绝对不会认同谢瑾的做法。
看到消息的一瞬间,郗归不由心中一沉,但随即便升起了一种“靴子终于落地”的感慨。
徐州的大部分土地,都位于大江以北。
终于,一个关键的时机,渐渐开启了它的缝隙。
马场上空荡荡着,在马儿的嘶鸣中显得尤为安静空旷,只有郗归一人的声音分外清晰。
人天生就会仰慕强者,随着北府军的壮大,建康城中的一些世家子弟,会主动进入徐州府学就读,并将取得好名次、获取郗归的认可,当作一种值得在同伴之间炫耀的无上荣耀。
徐州的地理位置,天然地规定了这片土地所面临的危险,却也汇聚起了一群难得的健勇之民。
当郗如与喜鹊欢快地喂完那两匹小马,手拉手笑着朝郗归与司马恒走来时,潘忠也疾步而来,递给郗归一个密封的信函:“女郎,谢侍中送来的急信,说是江北情况有变。”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