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2)

    谢墨的怀疑并非没有缘由,郗岑因谢瑾而败,郗家旧部未必不会存着为先主出气的心思,他不想叔父受这样的羞辱。

    “所以你想让我出面,帮你从中说和?”郗归看向谢墨,“可是少度,你不能既想将这支流民军收为己用,又不想承担任何风险,天底下没有这样好的事情。”

    这声称呼将谢墨拉回了荆州,于是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在埋怨我和叔父,所以才不愿意帮我们说话?”

    郗归挑了挑眉:“少度,你失态了。”

    谢墨的到来是一场求助,或者说,谈判,他不该问出这样的话。

    “是,我失态了,可你难道就没有夹杂私怨吗?个人事小,家国事大。倘若你因私怨而使江左错过御敌良机,郗回,百年之后,你有何面目去见你的兄长?”

    “你不要提我阿兄!”郗归眼底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些许湿意,她紧紧盯着谢墨,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配提他。”

    谢墨回答地很是利落:“我问心无愧。”

    “呵。”郗归冷笑一声,“谁又问心有愧呢?别说的好像北秦已经大军压境一样,你既然怀疑我心有私怨,那便不要来找我说和,你只管回建康去,去找你那个好姊夫,让他去帮你说话。”

    谢墨看着郗归发红的眼周,久久没有说话。

    他纵使憎恶郗岑的谋逆之举,也深恨郗归当日对谢瑾的伤害,却从未想过,要这样牵动郗归的伤心之事。

    或许是受到了昔日荆州斗嘴的本能驱使,话赶话地,他便说到了这样的地步。

    谢墨环视周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这一趟来京口,他既没有收服北府后人,还不必要地与郗归产生了接触。倘若被叔父知晓此事,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

    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无法再从郗归这里得到什么承诺,只好带着刘坚先前给出的数据与短刃,离开庄园,赶回建康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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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墨离开后的第四天,伴姊的爷爷齐叟熟练掌握了灌钢法,并将之教给了西苑的铁匠们。

    西苑的炼钢事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新的兵械室里,已经摆上了两把灌钢所制的刀枪。

    宋和已经暂时打通了吴兴与当涂两地的铁矿采买,但谢墨虽已离开,陈郡谢氏与太原王氏的势力却并未全然撤走。

    保险起见,在第一船铁块与矿石陆续运上山后,郗归并没有立刻派人继续购买铁矿石,以免被谢王两家中途截断。

    采买矿石之事搁置后,宋和再次求见郗归。

    郗归将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兵械室——既然宋和要投到她的麾下,那她也得让宋和对自己多些信心才是。

    毕竟,郗归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宋和真正的合作对象,乃至于真正的首领,而非仅仅作为他印象中谢瑾的前缘而存在。

    她希望他们至少是势均力敌的,而不是凭借着与谢瑾的旧情,成为宋和重返建康名利场的踏板。

    锋利的新兵器果然令宋和感到震惊,他没有想到,这个在乌衣巷中蹉跎了两年的女郎,一出手便是这样的大动作。

    他心悦诚服地开口说道:“如此兵器,若是大规模投入战场,必将在江左引发轰动。有这样的兵器在手,刘坚等人必会成为江左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就算是上游桓氏,也未必不可一战。”

    他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道:“如此奇兵,女郎从前为何不告诉郎君呢?”

    这问题戳中了郗归的隐痛,她不止一次地想过,倘若她从前把这一切都告诉阿兄,那最后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自己从前坚持不愿改变历史进程,是不是做错了?

    郗归叹了口气。

    不可知的命运促成了她的穿越,作为异界之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此间世界原有进程的破坏。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画地为牢,将那些后世的知识深深藏在心中呢?

    不过,话虽如此,但郗岑的失败从来不是因为战场上的胜负——先帝晏驾之时,相对建康世家而言,桓阳的兵力本就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可他还是退了。

    因为桓阳与郗岑图谋的,从来都不是凭借着流血漂杵而来的胜利,他们要的不是殷周鼎革式的征诛,而是如同曹魏代汉、典午接曹一般的和平禅让。

    郗岑想要一个平稳的过渡,桓阳想要一个还算尚可的身后名。

    在与建康世家的这场对决中,他们的顾虑从来不在战场,而在人心。

    可他们的优势却在战场,建康那些执笔的文人,才善于舞文弄墨,制造舆论,操纵人心。

    这样的一场对决,何啻于以己之短攻人之长?

    所以他们败了。

    不仅败了,就连性命,也被失败的阴影所吞噬。

    “清和,你要明白,阿兄当日面对的并非千军万马,而是江左数也数不尽的钟鸣鼎食之家。”

    宋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郗归,郗归模糊的话语让他以为,郗岑当日是知道这一炼钢之法的,只是他执意要用禅让的方式推桓阳上位,所以才像暂时放弃京口一样,放弃了这个法子。

    他轻轻抚着锋利地刀刃,对郗岑的做法有些不赞同。

    正如郗归所说,郗岑当日的敌人,是江左根深蒂固的世家。

    而作为一个千辛万苦读书求官的贫苦学子,宋和的对手,同样是那些把持着朝政的济济世家。

    与郗岑不同的是,出身底层的宋和更具破坏性。

    如果当日拥兵城外的是郗岑,他势必不会像桓阳那样轻易退兵,至少会与城中世家反复拉锯,不至于一败涂地。

    而如果是自己,宋和想,如果我拥有这样多的兵马,那我一定要长驱直入,横扫建康,那些世家若是不服,我便杀了他们!

    郗归看了眼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宋和,打断了他的想象:“更何况,即便在战场上,武器也绝非影响战争胜负的决定性因素。”

    宋和皱了皱眉,如此奇兵,必将使军队所向披靡,怎会不是战争胜负的决定因素呢?

    灵魂

    “您所说的决定因素,是指兵法计谋吗?”宋和不解地问道。

    “不,我说的是军魂,或者说,人。”郗归看向宋和,“两军相争,一胜一败,所以胜败,皆决于内因。1而在诸多因素之中,最为重要的,其实是人。”

    “这怎么可能?”宋和并不赞同郗归的看法,“即便是再勇猛的将军,也不能赤手空拳地战胜全副武装的敌人,武器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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