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2/2)

    “若公子忘了,那我便再说一次,”施行知挺直脊梁,认真道,“你身为从家弟子,岂不知此举,乃是叛族?”

    应声:“三成。”轰!

    咬金摊开在卫玄序的掌心,他平静问话:“肖家联系上你了,你明明可以立刻,为什么不走?”

    肖兰时吃痛捂着脑袋,却依旧露出虎牙笑得灿烂:“得。我知道,师父心疼我,不想让我死,是不是?”

    他长相本就清秀,笑起来更像是春风抚水。肖兰时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个从华和五年前在萧关的那个少年一点都不一样,那时他在后林里见他,他满身的傲气,带着“金麟台”这三个天生便尊贵的名号踏雨而来。

    这话不声不响地搁在房间里,沉默因此被拉长。谁都知道,若是稍有不慎,那悬崖断壁下就是粉身碎骨,除此之外,毫无退路。

    语落,他的脊背又忽然极具恳切地弯下,谦卑得仿佛他才是那个亡命徒。

    从华笑道:“虽是风险,但几率最大。”

    紧接着,腰间有什么东西猛地一抽。诶?

    与从华四目相对,肖兰时偏偏头,问:

    预判中卫玄序的嘴没有落下来,肖兰时舔了舔唇,抬起一只眼,忽然发现咬金已经落在了卫玄序手里。

    “就算是那人架好了绳桥,其他人也要奋力攀登,一不小心便会坠崖是不是?”

    刚才在议事的时候,肖兰时自告奋勇提出来自己要做冲锋的那个,卫玄序不是没反对过。可反观再座的那些人,不是身上有病就是有伤,只有肖兰时一个还在里面活蹦乱跳的。更何况肖兰时走山路惯了,也熟悉些,要是冲锋,除了他,再推不出第二个人。

    刚才他想什么呢那是!

    肖兰时脸上笑意更浓,拍着胸脯:“师父你别担心,我从来贱命一条,没那么容易死。”

    他恨不得立刻抬起手给自己一巴掌。

    商议片刻后,诸位便各自拿盔回了房。

    话音刚落,江有信立刻插言:“不是,你管这叫路?你是不是站在那边看着是横的,像路,来来来,要不你站我这边看看,高崖断壁,直得比这桌角还直。”

    他一向不讨厌有野心的人,因为他知道,越是这样的人,就跳得越高,咬得越狠。如今从志明要绝他们的路,他们正需要有这么一个人替他们撕开一条口子。

    肖兰时先打破沉默,问:“有多大成功的把握?”

    “是。”

    从华点头:“正是如此。”

    东边的楼里,肖兰时和卫玄序的屋子只亮着一间。说好了子时三刻再行动,可肖兰时不肯回自己屋子里呆着,非要粘着卫玄序,还说什么“见一面少一面了”,气得卫玄序抬起巴掌往他后脑上就是一拍。

    一片静寂中,他首先起了身。

    这句话像是正烧着的水壶中最后一点加热,轰然把壶里的水点燃至沸腾,众人的质疑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七嘴八舌间说的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为何要选择一条如此凶险的道路?

    那一瞬间,前几天晚上发生的桩桩件件全部涌上肖兰时的脑海,他下意识地以为卫玄序又要霸王硬上弓,慌忙护住腰的同时,还十分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两息后,他不由分说地向肖兰时腰间摸去。

    肖兰时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一片思虑的焦灼间,施行知再次抬起了头:“从华公子,我方才请教的问题,公子还没回答我。”

    “哎呦!”

    肖回渊那小老头和他见过面的事,肖兰时一直瞒着卫玄序没说。此时咬金就那么正大光明地摆着,他脸上立刻露出一副怯怯又讨好的神色:“师父这就要走了,要不您老人家多喝两口水?”

    肖兰时在一旁看着,他早该明白的。

    继而:“祁安山上有咒法,内丹运转极为滞涩,只需有一个公子作先锋,先行以肉身攀援,在断崖上搭建绳桥,众人紧随其后便是。”

    闻言,从华笑了。

    到那时,恐怕整个天下都能听见他的吟啸。

    从华一抬头,与他相识而对。

    卫玄序拿着刀柄敲在肖兰时尺骨上:“回话。”

    忽然,从华骤然高了音调:“因为诸位毫无退路可言。”

    ◇ 第115章 又怎么回事

    他的话就像是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将房间里的议论声硬生生砸碎。

    “嘶——”肖兰时吃痛缩回手。

    闻言,卫玄序眼里微闪,不承认也不否认:“别说这样的丧气话。”

    从华从来不是什么温顺猫犬,他是一只蛰伏的猛虎,只是他现在暂时被困在笼子里,于是从志明那样的杂碎从外面向他耀武扬威地挥鞭,撕去他的利牙,杂碎他的巨爪,他不声不响。但肖兰时知道,他在忍痛等一个机会,等那困住他的囚笼露出哪怕一丝缝隙,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全力一搏。

    肖兰时思忖道:“也就是说,那个人一不怎么能用真气,二来还要辛苦费力爬断崖,三来还要时刻躲避哨岗亭的探寻是不是?”

    而如今,那些清高自傲几乎已经在他的眉宇间看不到什么踪影,他仿佛把那些骄傲、得意都内化,炼成了一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傲骨。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紧接着,他顿了顿,扫视众人如君王亲临:“他日从华跃居金麟台之上时,还请诸位记得今日之恩,若我有求,跪请诸位结号以应,从华在此不胜感激。”

    他站起身来,缓缓开口:“我说过,我是为了私欲。”

    “那个冲崖顶的要准备什么?”

    肖兰时看着从华,摩挲着自己的下颚在思忖,原来前几日从华若有若无的试探是在拉拢。

    是啊,如今金麟台不肯让他们活,除了铤而走险,又有谁敢说能靠自己逢凶化吉?从华作为一个金麟台侍奉的人,经年累月对元京了如指掌,尚且只能寻到一条只有三分胜算的断崖,他们这些人中,又有谁敢说断言自己定能绝处逢生?

    卫玄序眼里闪起怒色:“不许乱说。”

    忽然,卫玄序不说话了。


  • 上一页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