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2/2)

    “玄序!查到了!”

    江有信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一饮而尽,道:“死的人都已经被亲眷焚烧了,四处打听埋在了哪儿,都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八宝立刻小步跑着跟上去,他忽然发现,从华的背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长得这么高了。

    “溯源百花疫。”-

    从华走在前面摇了摇手臂,伸了个懒腰:“兄长们不愿意做的脏活儿,我得去做啊。”

    卫玄序正端坐于书案前,忽然,房门被江有信一把推开。

    “是。”

    良久,忽然听见头顶一声轻叹:“算了。”

    从那时起,八宝就一心一意地跟着他,表面上是主仆,可实际上八宝一直把他当成敬爱的兄长。他爱从华胜过了爱自己,他比从华自己还要更喜欢“从华”这个名字。在他眼里,从华生生来就是华星凝辉,一辈子就该富贵荣华。

    八宝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眼睛打量,只见从华正在卸下手上的白色裹带,立刻凑上前接过。

    从华把裹带一递:“不缠?不缠怎么提醒家主是谁救了他?”

    八宝连忙跟上去:“公、公子,去哪?要不要备车?”

    八宝知道自己不太聪明,但他能感受出来,自己是除了从华母亲之外,他唯一信任的人。这让八宝觉得好高兴。

    闻声,他立刻望过去:“小声点。肖月在隔壁,他睡得总是很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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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宝在旁一喜,道:“公子,又淡了不少,过几天你就不用在缠裹带了。”

    从华又斜目望着他笑,眼底复杂的神色顷刻间烟消云散。

    语罢,又继续向前走。

    八宝小心对折叠好:“家主染了百花疫,是公子舍命去试解星草,才救了家主一命,他不会不记得公子的。”

    走出了好远,八宝才细细开口:“公子。”

    正当他要绝望的时候,那个和他一样大、却被族人叫做天才的小男孩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只是轻轻说了两句话,他就不用走了。

    满庭芳,雨珠还在屋檐上滴滴答答地落,在寂静的夜晚平添了一种莫名的局促。夜已经深了,从天上望去,满庭芳东楼上都熄了灯,一片漆黑里只有卫玄序一处的灯还亮着,在夜晚的画卷里格外扎眼。

    八宝不明,跟在他屁股后面追着问:“公子你要去哪儿啊?”

    八宝郑重点了点脑袋:“好。我们不欠别人的。”

    走着,从华忽然像是想到什么,问:“满庭芳怎么样了?听说卫玄序去疫所找先生也拿了解星草,要救谁?”

    几息后,八宝才反应过来从华说的是什么。

    八宝连忙:“是。”

    从华旋即迈步向前走,边说着:“八宝,你应该比我明白。我不是从家的嫡子,甚至连‘长’字都沾不上。我母家身份低微,我只有变得有用,才能在金麟台上站得下去。我不是在训斥你,我希望你把这件事死记在肚子里,发出芽、长出根,一辈子都不要忘。”

    八宝答:“他那个叫肖月的弟子。”

    闻声,从华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哦”了声,接着:“明天一早把家主给我的药,分一半给肖月送去。”

    紫檀金殿门最后一条缝子悄然合上。

    卫玄序信手翻动,边问:“一共十三例,怎么都写着去处不详?”

    江有信放轻了步子,手里捏着一沓信纸,径直在卫玄序的书案前坐下。

    换句话说,也就是在这几百名公子之中,只有区区几个人能留在从家,剩下的绝大多数要么贬黜为奴,要么直接赶出从家任其生死,连外族弟子的身份都挂不上。在别家,生了位公子,别管正房偏房,在自己院子里哪个不是横着走的?

    但在从家不是,婴儿啼鸣的第一声起,就注定他们要么做天上的云,要么做脚底的泥,凡是必要处处谨慎,一念之差方可云泥之别而永世不得翻身。从家不养废人。

    八宝不解:“公子为何要这么做?我听说家主和肖家家主,都给那肖月送去过珍物,从肖两家的争端,说不好最后就是公子你和他的斗争,八宝不明白。”

    他用衣袖在头上抹了把汗,提起腰间的水袋就往嘴里灌,几息后,他用袖子擦了唇角,把信纸一张张搁在卫玄序面前,道:“查完了。”

    当年他凝不出内丹,要被赶走的时候,他还记得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和看一只猪猡没什么区别,他的亲生父母亲就站在高台上,身穿华袍,冷眼看着他被人拖走。

    “五年前萧关他给了我冻疮药,我的手没有烂。现在我还他,算我们两清。”说到最后,从华抿唇笑起来,意味不明。

    闻言,从华忽然笑起来,那笑容很好看,却透露着一种无形的责备:“以后这种蠢话不要说了。”

    话音刚落,从华转身立定:“金麟台大殿的盘问,你不能插嘴,你不知道么?”

    白布尽,一只布满细纹的手腕露出来,尽管上面的疤痕已经十分淡薄了,可依旧能从上面略窥探出那曾经是一片怎样骇人的伤。

    八宝连忙低下头,一副等待训斥的样子。

    卫玄序把信纸按下:“有问题。”

    从华对大殿门前的看守微微致意后便走下玉梯,八宝也连忙跟了上去。

    夜色中他那道绛紫色身影几乎要模糊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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