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劫掠(下)(1/1)
天亮的时候,陈皮回到了庙里,他摇醒了陈玉楼带他离开破庙,进入了一处民房。房子不大,但一应设施俱全,陈皮烧了热水给陈玉楼清洗了身体。陈玉楼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圈,陈皮忍不住想这个孩子要是出生,该叫什么名字好?
陈玉楼洗完澡,身体暖洋洋的。躺在柔软的床上,吃着陈皮做的肉粥,眼睛里懵懵懂懂的,他觉得陈皮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便拉着陈皮的手,道:“这、这里”
“嗯,这个冬天都住在这里。”陈皮拿起了陈玉楼换下的衣裤丢到木盆里,他可以去买两件宽松的棉衣回来,总不至于让陈玉楼一直缩在被窝里。
陈玉楼接过新衣穿上时,灰色的袄子把他裹得像只笨熊,红润的小脸在帽子里藏着,看着竟有几分可爱。陈皮用手掌蹭了蹭他的下巴,叮嘱道:“可以在附近走走,但别走远了,也别要别人给的吃的。”
“钱”陈玉楼翻着这个棉衣的口袋,里面自然不会有一文钱,陈皮笑了笑,道:“钱的事以后再说吧。”如果,他第一笔生意不是陈玉楼的也可以。
陈皮继续拖着板子在街上等人,昆仑的死被定为入室抢劫。没人会想到那个强盗还在城里,挂着一百文杀一人的牌子。陈皮的生意仍旧没有做起来,偶尔他也会去码头或者集市做散工,其他的时候仍守在那块牌子。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年末的春节,更没有人会注意他那块牌子了。
陈玉楼这段时间过得还是比较滋润,陈皮虽然不许他走太远,但吃的东西却没少过。他虽然傻,但也能察觉现在比之前要好了很多。
“出、出去玩。”陈玉楼指着对面邻居家挂起的春联和剪纸,知道过年的时候到了。以往过年,总有人陪他在街上一路吃一路玩,而且他确实想念昆仑家的点心了。
陈皮耐不住陈玉楼的央求,便带着他去街上逛,街边卖糖人、酥糖和各种点心的不少,陈玉楼想吃陈皮就给他买。昆仑的那些钱虽然花得很快,但春节往来的商贩很多,陈皮有把握可以再做杀人抢钱的事情。
昆仑死后,酒店被其他人接收,对面的梨园照常看着,陈皮带着陈玉楼到了酒店,看得出来陈玉楼很开心。东张西望地,似乎是想看见从前那个憨厚的老板再给他送上水果或者小吃。
“他去其他地方了,不会来了。”陈皮看着陈玉楼嘟起的嘴,叫来伙计点了陈玉楼喜欢的点心,目光便落向了对面的梨园。
这段时间梨园很热闹,不止是因为春节到来的缘故,还有很多外来的人捧名角儿二月红的场。陈皮剥着手里的瓜子,将瓜仁一颗颗地放入陈玉楼碗里,陈玉楼的心情很好,他看见半掩的窗外,画糖摊儿前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女人转了条红糖画的大龙,喂到男人嘴边,女人挽着他的胳膊,笑弯了眼睛,“看我真棒,夫君亲亲。”
男人低头亲了她,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看着那对夫妻走远,陈玉楼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鲤鱼画糖,也喂到了陈皮嘴边,“亲”
陈皮的目光一直没有从梨园离开过,进出梨园的人除了结伴的友人,还有零星的散客,陈皮想去梨园探探消息,捡个舍漏。如果运气好的话,春节那几天,他甚至可以买头猪崽儿回来,做成烤乳猪给陈玉楼。
“你在这里继续吃,等着我别离开。”陈皮站起身,恰好错开了陈玉楼凑上来的脸,他转过头招来伙计又点了些吃食,他想这些吃的总该够陈玉楼吃到他回来。
陈玉楼巴巴地看着陈皮,陈皮拉开了他紧抓着他衣摆的手,道:“乖乖的,等我回来。”
“好”陈玉楼松开了手,看着陈皮离开,便继续吃着桌上的点心,很快伙计端来了一碗酸辣粉和胡辣汤。陈玉楼嗅了嗅鼻涕,有孕后他喜酸又嗜辣,而且辣的东西在冬天吃很好,可以驱寒。他搓了搓自己的手,啃了口桌上的干辣椒,便吃起了这些热食,不过他吃得有些急了,而桌上的水壶里,茶水都是烫的,很快就流出了汗来。
陈玉楼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想把窗户开大点,却被邻桌的人阻止了,道:“干嘛呢?那么冷,别开啊,又不是你一个吹风。”
陈玉楼闻言只得脱下自己了的棉衣,放到身后,继续吃着桌上的食物。不得不说,在一众食客当中,脱了棉衣的陈玉楼很惹眼。才从梨园出来的张氏二匪,一进门就被不断陈玉楼呵着嘴唤气的陈玉楼,吸引了注意力。
“大哥,咱们把那么多宝贝捧到二月红面前,都没得他一个正眼。这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张日山勾起唇,朝陈玉楼的放向抬了抬下巴。
如果说二月红是朵绽放的鲜红牡丹,张扬艳丽,却又高高在上,那眼前这个吃酸辣粉吃得一头汗的少年,就是朵浅粉色的桃花,可爱而又平易近人。
陈玉楼脱在身边棉衣很不起眼,张启山看了看手上的貂皮,便走到了他身旁的位置坐下。陈玉楼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眼前两个男人,张启山笑道:“你很能吃辣啊。”
“好、好吃”陈玉楼用手绢吸了吸鼻子,不得不说这个动作不太雅观,而且他的眼神懵懵懂懂的,好像就知道吃,对他们两个人的出现完全没有表露出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张启山和张日山对视了一眼,他二人这次下山也是扮作商人,但为了能在梨园赢得二月红的青睐也是花了心思的打扮的。一身装扮虽不奢华庸俗,但也透着淡淡的贵气,梨园里其他的伶人戏子都有示好的,甚至还遇见个别的主动引诱。如果说这个少年无攀谈结交之意也罢了,但两个陌生人一直坐在他身旁却自顾自地就有些不寻常了。
“你们吃吗?”陈玉楼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他有些饱了,二人这才注意到他臌胀的肚子,先前被那棉衣遮掩,现在露出来竟像揣了个球在肚子里似的,而且他身体整体偏瘦,只有肚子这块吐出,如果说他是吃太多撑的也不可能会这样。
陈玉楼喝了几口胡辣汤,觉得有些冷了,想把棉衣穿上,张启山按住了他,道:“你觉得这件衣裳如何?”
陈玉楼愣了一下,那油光水滑的貂皮衣他是熟悉的,以前他也有几件,不由自主的摸了上去,裹在了身上。他此时就像一只雕儿,黑色的貂毛衬得他的精致容貌耀眼了起来,张启山脸上有惊艳之色一闪而过。
“舒、舒”陈玉楼本想说很舒服,谢谢,但是他忽然想起陈皮的告诫,又立刻把衣服脱了,还是裹着自己的棉衣,道:“不,不要”
“大哥,你说他是结巴还是这里有问题?”张日山点了点头自己的头,张启山笑道:“这样吧,你给我一文钱,我把这貂皮卖给你?”
“??”陈玉楼挠了挠头,又是一文钱张启山见他不说话,便从衣服里拿出小块的碎银和碎金,道:“你觉得哪个会好吃?”
陈玉楼好奇地看着桌上的东西,竟真的伸手把东西放进了嘴里,嚼了几下,磕得牙齿发痛,便吐出了出来,“硬不,不吃”
陈玉楼揉着自己的嘴巴,两颗小虎牙露了出来,张日山见状不由拊掌笑出了声,道:“还真是个傻子,大哥,我看不如”
张启山看了看那梨园,又看了看眼前的陈玉楼,道:“也好,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并不逊那二月红,还好养多了。”张启山拉起了陈玉楼的手,道:“跟我走吧,每天都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不,不”陈玉楼想从张启山的手里挣脱出来,但张启山的手劲太大了,他根本挣脱不开,眼见张启山要拉他走,他立刻喊了起来,“夫、夫君”
“嘘,别吵到大家,夫君带你去其他地方玩。”张启山笑着将桌上的鸡腿塞进了陈玉楼的嘴里,堵住了他的呼喊,他和张日山抓着陈玉楼的胳膊,一左一右地驾着人要走,有伙计上拦了过来,张日山脸色微变,似乎想动手,张启山却止住了他,笑道:“不必找了,我家的小娘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话,哪里话。”那伙计看着手里的碎金和碎银,一张脸都快笑烂了,这些东西付了饭钱剩下的就都算打赏了,那简直是太大方了。
张启山和张日山拖着陈玉楼一路到了街角的马车上,陈玉楼一叫嘴里便会被塞东西,上了马车二人索性直接用布条把他的嘴堵住,狠狠地打在他屁股上,怒道:“安静点!”
“呜”陈玉楼眼睛里泛出了泪花,寒风吹起了马车的帘子,他恰好看见了陈皮从梨园出来,陈玉楼当即挣扎了起来,似乎想探出头去,只是二山哪会顺他意,张日山拽起他的头发往马车上狠狠一撞,陈玉楼两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赶快点。”张日山掀开车帘,向赶车的手下下了命令,似笑非笑地看了那梨园一眼,道:“压寨夫人上山,可别误了拜堂的吉时。”,
“得嘞。”车夫甩起马鞭,吆喝开了马车前的行人,飞快地出了城。
赶着去投胎么?陈皮轻飘飘地看了眼那扬长而去的马车,走回酒店的时候,陈玉楼坐的那张桌子却已无人。陈皮喊了几句,心中已经有了不安的感觉,那些东西还不够他?这蠢货又跑出去吃东西了?他哪儿来的钱。
“陈玉楼,陈玉楼!”陈皮的声音一下大过一下,很快就激起了其他人的不满,那伙计忙上前道:“爷,你找那位公子啊?他已经和他夫君走了。”
“和夫君走了?”陈皮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那伙计点了点头,“对啊,他自己说的啊”
伙计的话还没说完,下一刻,拳头就狠狠地砸在了那他的脑袋上。“砰”地一声,那伙计整个人被打翻在另一张桌上,那桌的食客立刻惊呼散开。老板见势不妙,立刻遣人去叫人来收拾这闹事的。先前昆仑被杀害后,接手的老板在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只是没想到这快年关了还有人来闹事。
陈皮目光一转,他那一下太快,那伙计摔在在桌上,不省人事,直接震住了其他人,他摸了一下那还未来得及撤走的面碗,还是温热的,说明人没有走远。陈皮立刻跑了出去,如果运气好,他还能在城里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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