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阿衍(3/8)
裴衍一虽然话多、乐于分享，一些言语之间会透露出轻佻来，但凌小凌知道他的生长环境，不允许他成为一个真的轻佻的人。
如果他真的只是个轻浮的年轻人，那早就被踢出家族权利斗争局了。
他们这些人除了偶尔会找点乐子之外，其余一切可能会有风险的行为，肯定都有其目的。
“找你聊天。”裴衍一把石头放了回去，走到床边的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往后悠闲的一靠，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轻松写意。
他说：“我还欠你钱呢，我这人一向有恩必报，欠钱必还。如果我的债主si了，我会很头疼的。”
凌小凌不理解：“如果你的债主si了，那不就可以不用还钱了？”
“有些人会这么想。”裴衍一叹气，“但我说过了，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如果我的债主是处于援助目的借给我什么，那么我就承了人情，这样的情况下，债主si亡，如果是自然si亡也就算了，如果是被人害si，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去为债主复仇呢？这很麻烦，对吧？”
“确实。”凌小凌点点头说，“放心，我在你还钱之前大概不会si掉，既然你只是来找我聊天，那么下次来的时候，你可以给我带点零食之类的抵债。”
裴衍一错愕：“江戟居然连零食都不让你吃吗？”
凌小凌：“他认为那不健康——尽管我并不需要名为「健康」的东西。”
裴衍一目露同情：“这男人真是残忍，不像我，如果是我的话，不管你想吃什么我都会让你吃个够。”
凌小凌没有回答。
裴衍一也跟着沉默，似乎凌小凌不开口，他就不会再开口。
于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凌小凌本质和机器没什么区别，完全不在意沉默的氛围，因此她沉默的怡然自得。
她的眼神有种冰冷却并不冷酷的无机制感，陷入沉默之后，看上去就像是被玩坏之后失去生命的洋娃娃，又漂亮，又si气沉沉。
裴衍一忽然凑近她说：“你知道人类在沉默的情况下会怎么样嘛？”
这个话题凌小凌有兴趣，她看向他摇摇头。
“沉默有时候是武器，用来b迫对手露出马脚。”裴衍一热情的分享他对这个世界的见解，“非对立情况下，一般人在沉默里只会无所适从，除非你ai着对方，才会觉得哪怕只是沉默不语的时间都非常美好。”
凌小凌用那种平静的目光看着他。
裴衍一的手落在了她的眼尾：“你最不像人类的地方就在于，你太平静了……一般人这么平静要么是接受了一切曾经不能接受的事，要么就是有所依仗，那总是带着点麻木、或是自满。但这些情绪你都没有，所以……你是雅芙吧？”
凌小凌没有回答。
裴衍一说：“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回答。”
他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倒是眉眼弯弯，看上去像是一个刚出社会的青涩男生，带着满满的朝气。
凌小凌分析着他的面孔，认为他的蓝se眼睛立了大功。
他的眼睛并不是那种深蓝se，而是更偏青的蓝se，看上去就自带清澈感。
凌小凌终于开口：“所以你的目的是确定我是谁？”
“有点。”裴衍一很坦诚，“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眼熟，在极乐岛的时候，我曾看到过你……很遗憾，你没有注意到我。”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又忽然收回手，对凌小凌说：“我该走了，再见。”
凌小凌至少确定了一件事——只是换个皮囊，并不是避开曾经认识的人，或者就是她会被焦岩和宋枭认出来的最大原因，他们本身就是观察力很好的人，再稍微的试探一下，几乎就会确定心中猜想。
果然还是要磨炼一下演技。
裴衍一走后，这里的管家敲了敲门，他没有进屋。
凌小凌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放着餐车，上面是热气腾腾的食物。
接下来的时间里，凌小凌一直被囚禁在这座庄园，她没办法离开，因为这里留守了很多训练有素的士兵，还有一些强大的能力者保护这里。
当然，她也没有离开的必要x，因此也没有做过这样的尝试。
江戟忙碌了起来，每每回来，都会抱着凌小凌狂c，c完也不会放手，而是和她聊天，说他最近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之类的。
从江戟的口中，凌小凌了解到，最近名为「反抗军」的组织异军突起，势头很猛，给联邦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不过主要是损害一些大大小小的家族的利益，还把一些当权者的丑闻曝光，让他们成了笑话，这是所有家族都不能容忍的，在他们看来，底层人凭什么看到他们？
看来陆凝雪和裴星冽还在稳定的走剧情。
江戟一走。
裴衍一就会来，他如约带来零食。
这回他带了点新鲜玩意儿——辣条，各种各样的辣条。
“这是香辣的，这是麻辣的，这是甜辣的。”裴衍一变魔法似的一个个掏出来放在她面前，“顺带一提，我是甜辣党，当然我也是杂食党，不管什么口味都能吃，非常好养。”
凌小凌选了个麻辣的口味，打开吃了一口，被震撼到了。
好奇特的口感！
她小口小口吃完了一包，又开一包。
把他带来的辣条全都吃光之后，嘴都辣的微微红肿。
她这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当你还完钱之后，你还会来吗？”
“你是想见我，还是想吃我带的零食？”裴衍一用一种几乎有点深情的目光盯着她看，仿佛是在等待一个至关重要的答案。
他在做戏。
对情绪十分迟钝的凌小凌，都能看得出来，倒也不是看出来的，只是基于他的成长经历，和一些和他相处的细节来推测。
裴衍一作为正统的长子，从出生起就被定为了继承人，裴家并不考虑他长大后的智商问题，不行就进行一些手术，让他成为一个聪明的人。
再不行就对基因编程进行研究之后，再用在他身上。
总之，对他们来说这世上除了永生，没有什么值得困扰的事，哪怕是最近到处流窜，有点难抓的「反抗军」，对他们来说也只是跳梁小丑。
裴衍一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他的灵魂早已被权利浸透，他的灵魂里没有感情一说，一切感情在他看来都只是可以通过表演拿来利用的东西。
而他也没有让人失望，自小就表现出了天赋，不管是学习还是权谋，总是能举一反三。
而本来的剧情里没有的能力，大概他也很快就掌握了。
但他并没有如长辈期望的那样，成为一个只想着带着家族更进一步的继承者——这一点裴家人并不知道。
他还没完全掌权，自然还会表演出裴家人想要看到的样子。
他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但是他还是在权利里做斗争，原因令人意外——他对这个世界充满兴趣。
这种放在普通人身上的兴趣，或许是对绘画、或许是对艺术、或是登山的，到了浓烈处，几乎可以称之为ai的浓烈情绪出现在了这个浸y在权利斗争的人身上，确实是令人意外。
因此他并不抗拒权利争斗，拥有的越多，越是能更方便去观察这个世界。
站的越高，看到的越多。
他的内驱力不是恐惧，相反的，是可以被看成正能量的兴趣ai好。
“我给你带了点表演类的书籍。”裴衍一又从袋子里掏出几本书，“你应该可以很快看完吧？”
“嗯。”凌小凌点点头，随之开始翻阅书籍，她并不需要一字一顿去看，她的速度取决于她翻书的动作。
很快她就看完了他带来的书。
凌小凌闭上眼，复习书中的内容，利用自己作为系统的大脑进行模拟，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向裴衍一，眉头微微皱起，让上眼皮也跟着被提起，双眼皮因此而更为明显，眼尾往下带着几分可怜，嘴唇微微抿，带着就点犹豫不决和求助的意味。
“请你、救救我……”
裴衍一沉默着看着她。
下一秒她又恢复了平时那种平静的表情：“我演的怎么样？”
“挺好的。”裴衍一说，“如果你的眼睛里能有眼泪的话会更好。”
凌小凌顺势脸se一变，眼眶泛红、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这样的凌小凌太具有迷惑x，裴衍一忍不住上前去托起她的脸，欣赏此时的她。
眼泪滑落。
她的声音哽咽：“我、我该怎么办……我要疯了……”
眼泪更加汹涌。
裴衍一为她擦拭眼泪，声音都忍不住放柔了：“现在好多了。”
她破涕为笑：“演戏也不是很难。”
“是的，只要抓住要点就好。”裴衍一收回手往后退了步，顺势坐在沙发上，笑着说，“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欠你的钱还清了，以后我没有理由再带零食来给你。”
图穷匕见了。
凌小凌之前就想过，他对自己仅仅只是好奇的话，似乎没有理由让他冒险总是来找自己，那肯定是因为其他的理由。
他在等待，等待现在这一刻，他才可以合理而正当的和她谈判。
当然，也是为了测试她对于「食物」是否真的有那么强烈的需求，如果没有的话，那谈判也不成立。
凌小凌微笑看着他说：“没关系，只要我想要，江戟会给我带来一切。”
裴衍一忍不住笑出来，看着她的目光熠熠生辉，好似有星河流转。
他又忽然收住笑：“那你能让他带你出去吗？”
凌小凌反问：“我为什么要和你证明这件事？”
裴衍一忍不住扶额：“你还真难ga0。”
凌小凌主动出击：“那么你破掉了那么久的还债之路，目的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让我和你统一战线，然后作为间谍来给你带消息，好让你可以胜过裴星冽？”
“如果你愿意和我一个战线我当然很高兴。”裴衍一笑着说，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蓝se的眼瞳会显得格外清澈温柔，好似波光粼粼的海面，“但是如果你愿意这么做的话，你早就跟我一起走了，你知道的，如果你愿意请求我，那么我肯定会带你走。”
凌小凌：“这一点我倒是没那么确定。”
裴衍一意外道：“怎么会？我们好歹同居过，你可是我同居过的第一个异x，我们之间有着常人没有的感情在，你应该理所当然的认为你的请求我会帮忙才对。”
凌小凌：“那你并不打算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又为什么要继续留在这里？”
裴衍一脸上的笑容忽然淡了下来，那张暴露了原来面目的脸庞，要b他在贫民区是英俊的多，和裴星冽很类似，但裴星冽要更冷酷一点，而他则是更为jg致，jg致的带有疏离感。
不像是一个人类，更像是艺术作品，毫无瑕疵的洁白肌肤透着一gu无生命的质感。
笑着的时候还能抵挡住一点点这样的疏离。
“因为我对你很好奇。”裴衍一盯着她看，语气不急不慌，却难得的透出了几分真心的认真，“裴星冽没必要对你做什么，他非要动手的原因只有一点，那就是你抓住了他的把柄，并且先对他动手，你为什么要对他动手呢？”
“就当做你有这样一个理由。”
“或许就是在这个时候你发现了他的能力——可能你会认为我对他的能力很好奇，和你纠缠这么久，就是为了得到关于他能力的信息。”
“但不用你说，我也能猜得到，肯定和「生命」这个题目有关，不然老头子不会忽然看重这个……非婚生子。”
他似乎想了一下，才选出了「非婚生子」这个不那么具有攻击x的词。
“对那些老东西们来说，活到他们这个岁数，该有的都有了，想做的事都做过了。那么只剩下一件事为他们所关心——寿命。”
说到这里，裴衍一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讥讽，还带着几分不屑。
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又将情绪收起，面se陷入平静：“寿命对你来说肯定不是问题。”
他看着凌小凌的眼睛说：“我很好奇，你拥有如此漫长的岁月，那你却从来没想过要改变什么、完成什么——你不会感到无聊吗？你怎么能忍受日复一日的索然无味？”
裴衍一目光专注的看着她，仿佛是一个想要寻求答案的孩子。
凌小凌却只是反问：“你又是如何对抗这种无聊的？你的目的是改变这个世界吗？如果你想要改变世界，你应该——”放弃和裴星冽作对，和他们站在统一战线。
凌小凌差点就把后面的话给说了出来，又及时的克制住。
裴衍一看她反应了过来，估计也套不到什么话，目光瞥了眼手表，脸上又扬起那种社交微笑：“我该走了——晚上见。”
凌小凌：“晚上见？”
晚上江戟都会来这边过夜，因此裴衍一基本上都是白天的时候过来找她。
裴衍一：“你不知道今天是江戟的生日吗？他的生日总不能也把你关在这里吧？藏着掖着可不是他的风格。”
如裴衍一所说，江戟给她带了一套礼服，和她说了生日的事。
凌小凌换了个衣服，整个人气质大变样。
礼服月白se，但颜seb较浅、加上布料看上去有点类似鱼鳞的光泽感，看上去如梦似幻，完全凸显出了这个身t本身高挑又不失丰腴的好身材。
从美学的角度看，这身t不管是光泽还是曲线都非常美。
并不是那种纤瘦肩膀、大x部、细腰、大pgu式的给人冲击感的x感，而是一种偏向于纯粹的美的范畴。
她自己都忍不住欣赏了一会儿。
江戟忽然从背后抱住她，手臂绕过她的脖颈，压在她x膛上，这是一个非常容易锁喉的动作。
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之后就不要偷偷和裴衍一见面了。”
凌小凌有点意外：“你知道？”
他明明知道却没有制止吗？
对b一下其他人，他脾气还挺好。
如果是宋枭之类的人，肯定要怀疑她出轨，然后稍微惩罚她一下了。
“除了他之外，谁能把零食带到我的「界」中？”江戟闷笑一声，“你忘记我的嗅觉很灵敏了吗？”
凌小凌抓住他的手臂，捏着他的肌r0u玩：“你不生气吗？”
“有点。”江戟抬眼，透过镜子和她对视，“但你每天一个人在房间里，应该也很无聊，有个人和你说话也不错——你们聊什么了？”
凌小凌：“我倒是不无聊，但他经常说他很无聊。”
江戟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她走出房间。
走出这个待了将近一年的房，外面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以前的模样。
只是现在了许多装饰物和鲜花。
凌小凌问：“你要在这里过生日？”
“嗯。”江戟说，“本来订了，但是临时改变了主意。”
这话凌小凌一个字相信的。
估计是因为他不相信酒店的安保，也不相信周围没有一个间谍。
说是要去酒店，其实只是放了个假消息，从一开始他就是打算在家里面过生日。
对他们来说，过生日是一个社交场合，而不是为了庆生。
如今凌小凌将人类模仿的非常相似。
如果是之前遇到这种情况，她只会沉默不语。
因为她不关心也不在乎。
宴会场被布置的十分华丽，鲜花不要钱似的铺满了巨大的花园……
江戟家的花园虽然被叫做花园，但之前并没有种多少花，只是中央有个大喷泉，边上是池塘，里面养了一些鲤鱼。
周围是平坦的草地，看上去视觉很是敞亮。
在边缘处种了一排树作为遮挡物。
而现在随处可见的鲜花和灯，让这里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凌小凌挽着江戟的手往下去，本来还在交谈的宾客们看到他们，纷纷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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