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2/5)
「外面，尼洛。自由和意义。」纪开侧过头来，神情很轻松:「有一天，我们会真正去拥抱生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样的生活才是真的，活着的每一天本该有所差别。」
纪开又把手收回去枕在头下，贪懒的闭起眼:「明明很好听的，不乐意我要睡了。」
他朦胧的视线慢缓缓的对焦，投上我的位置:「早啊，尼洛。」
离开这幢废墟有帮助吗？
纪开刚起来的状态反应似乎长了很多，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看着我啊了一声，继续解释道:「对不起，你能来我其实很高兴，只是有点事情耽搁了，有那麽点不在状态。」
他把一只手伸出围栏，学我抓拢空气的样子，不知道想抓住什麽:「我们曾经可以恣意享受这些东西的。我们不该属於这里。」
他搁在墙角的鞋是随意踢开的，我把站姿的重心移到另一只脚，忍不住关切道:「你昨天後来又出去了吗?」
「嗯。」
今天不下雨，森林里细细的虫鸣草动偶尔会透一两声进来。
我没来得及走，就如同我第一次撞见纪开那样，在我即将回头之前，纪开注意到我了。
纪开的动作小小卡了一下，又接着自然而然的叹了口气:「这个嘛，别提了」
有风微凉。
「走?」我只是这样回答。
光线和光里的尘埃打在纪开恬静的睡颜上，跟着呼x1一起一伏。
一阵搔痒似的触感爬过心底，我别开眼睛。
我抿了抿唇，他刚醒来的状态的确不太一样，平日里沉稳的气质少了很多，感觉上像是突然少了一层本该很安全保险的空间，我忍住退一步离开的想法，站在原地不动。
我知道，可是知道有什麽用。
是因为天气吗？或者只是因为我这次找来，没有雨天作为勉勉强强的造访藉口。
「怎麽不弹。你看这段怎麽样?」纪开懒洋洋的问道，搭了一只他那修长漂亮的手到g着沙发边的琴面弹了一段。
我到的时候，纪开很罕见的并没有坐在琴椅前——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来得还太早——他还躺在沙发床上，一团被子里，床底散落手记、眼镜和纸袋之类的杂物。
「当然，如果你能再多笑笑就好了。还有主动说话。」他补充道。
我会心的不再说话，不是很确定该怎麽接下去回答。
纪开像只猫一样在被子里折腾了半天，最後又只是换了个姿势半躺半坐:「不用随意就好，我马上就起来了，是我估错时程了。」
不太一样的感觉，sh润的空气被蒸乾了一些，走到窗边能闻着新鲜泥土的味道，还有yan光烘乾建筑後的绣味，特别清楚，光线透过枝桠洒在脸上的温度也很宜人。
脑海里忽然涌现那接连好几天独自看着墙外穹顶的画面;那些独自坐在y暗cha0sh的台阶上，凝视破败街区的自己，没有去处，没有归处。
他在星空下对我说的那些话又一次撞进我的脑海里。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关住了谁。
「走吧。」纪开说道，一边把手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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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纪开一半笼罩在月光下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才平静的回答:「好啊。」
他没多做推拒，可是我却很清楚他不会再讲下去了。
今天的天气是晴的，我还是来找纪开了。
「很舒服的，对吗？」我们彼此都安静了一阵子，纪开才开口说道。
「一起。」他总算动了脚步，踩着一双长腿，轻快的踏在我前面一步，回头看我。
西元2218年秋
「就算明天不下雨，你还来吗？」他接着又问，音调仍旧淡淡的，很随意。
「什麽东西。」我别开视线，其实心底很清楚纪开话里的意思。
「你今天不弹琴吗?」我看了一眼窗外清透的天空，尽量有礼貌的问。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清了清喉咙:「要不要我先回去?我时间好像抓的不太对。」
纪开的嘴角微微g起，心情很惬意似的偏头:「你知道吗？其实人的五官里面，埋最多东西的，是眼睛。你的眼睛会说话。」
我把手收进外套口袋里，心里放松了一点，不住笑道:「应付我。」
我先深x1了一口气调整心情，明明只是少了下雨的声音，却让人心里不住的感受到某种不一样的、轻快又局促的节奏。
他微笑了一下，好像我说了什麽引人乐道的话。
——或许，只是或许，你能带我一起走出来吗?
我只是看着那堆杂物，脑海里闪现无数无关紧要的疑问，他昨天回来熬夜了吗？纪开有戴眼镜?那杯底看起来是咖啡渣滓吧，他到底哪里来的生活物资?我以前在市集里都没遇上他啊一边小心的把脚步往後撤。
我看着纪开的剪影，一些还不太清楚的思绪缓缓的在流动。
我憋着不知打哪来的，莫名其妙的违和感，冷静的回答:「早安，纪开。」
我转过头去瞧他时，纪开只摆着一副惬意到不行的躺姿，和坦然的表情给我。
月se里，天际薄云缱卷了又舒张，林植深远，秋季下闪烁的点点莹火和朦胧星光相互辉映，恍惚r0u作天地一se。
「你昨天睡得还好吗？」他问，语调温和。
昨天少有的没有反覆失眠，可能是因为抱有确定的期待吧，早上醒来的时候时间还很早，此刻天空是泛着鱼肚白的颜se，云雾的层次看上去b起雨日里的乾净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