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8)
那晚,宝珠意犹未尽,席诸之送她回家。
我会加油的,对了,你留下的仙人掌被简妈妈养得很好,现在已经开花了,如果你想看,来年我可以乘火车的时候带上。
原来是个好好先生,在这里等待爱人回家。
门打开的时候,一股烟草味扑面而来,屋子里阴暗压抑,窗帘拉得很严实,电视机播放无关紧要的广告。
结婚后,两人的小窝也很温馨。
事情发生得这样突然,他毫无准备。
最后的最后,曙光乍现,欢喜看见记忆中那个眉眼弯弯的少年朝她伸出手。
“又见面了,宝珠。”席诸之同她打招呼,语气温柔。
她是真的觉得遗憾。
两人看着司机乐呵呵拿着钱离开。
她也偶尔得知简闻卿的消息,听说他拒绝了国外的读研邀请和苡娆去乡村支教,听说他的论文登上国际杂志,听说他和苡娆意见不合分开……
或许是感觉到宝珠炽热的目光,男人回过头,对她微微一笑,礼貌的点点头,仿佛在告诉宝珠:我会帮你解决他的。
她也觉得他好,甚至好过那个只晓得塞给她和妈妈钱的亲生父亲。
5
简闻卿去结账的时候,苡娆温柔的看着她,像个大姐姐般:“欢喜,你现在还小,分不清自己对闻卿的感情,我没有说你喜欢一个人有错,只是你应该去看看世界,知道自己要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祝欢喜替他收拾好所有垃圾,热了鸡汤,做两个小菜,蒸一锅饭,算是他们的晚餐。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他不善言辞,但会偷偷替她买下想要的连衣裙,在记恋日送给她。
“这是我的朋友,苡娆。”他大大方方的向简夫人和老爷子介绍。
出国的手续很快就办好,欢喜没让任何人去送自己,她买了很早的飞机票,独自前往机场。
“闻卿哥,振作一点,如果不甘心的话,再去尝试一次吧,苡娆姐会理解你的。”说这话时,她心如刀割。
欢喜笑着说好。
终究还是等不到他带她去医院,她就忘记他了。
“四十就四十吧。”男人松开按在宝珠肩膀上的手,从裤兜里拿出一张钞票,递了过去。
可他却摇摇头,示意宝珠别吭声。
他这才好好的看看欢喜,二十一岁的欢喜,已经长得很漂亮了。
祝欢喜如愿考进香港第一学府。
比如她口口声声说要做他最爱吃的酸菜鱼,第二天却忘得一干二净了。
展信安,再过一个月,我就要高考了,不过我一点都不紧张,我会报考你那边的大学,到时候记得请我吃饭。
宝珠展眉,恍然大悟。
故事讲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深蓝色的天空挂起几颗星子。
你的脚步太快了,快到我已经没办法追上。
宝珠当然知道自己这句话就跟世界上所有烂俗糟糕的偶像剧桥段没什么两样。
宝珠点点头,肯定的回答:“当然。”
‘亲爱的闻卿哥:
这样的感觉,为什么这么熟悉?
周末的时候,简闻卿约她吃饭,说有重要事情宣布。
“那么,让我陪你一起等等吧。”
“为什么从没见过你的妻子?”怕席诸之误会,宝珠试图转移话题。
“谢谢。”她致谢,心情也好了许多。
“我在等我的妻子。”男人认真回答。
“我已经调查过,那是很出名的学校,你能够在那里学到很多东西。国内固然好,但你该出去看看世界。”
她不爱带伞,他就用陌生电话卡给她发天气预报,提醒她。
她眼里亮晶晶的,眉眼弯弯。
“对不起,欢喜,分个手还让你担心。”欢喜临走时,简闻卿不好意思说道。
“他身上有把刀,还有,他喝醉了,身上一股酒味。”
“我们的故事,你还想听么?”席诸之依旧闭口不谈妻子的下落。
简夫人和简老爷子都很支持祝欢喜出国,她拿不定主意,在出国深造和留国升学之间摇摆不定。
苡娆看着她失态的样子,逗趣一般:“欢喜真是喝醉了,我们没点过土豆,怎么会煮碎呢。”
席诸之脸上的表情动容了一下,然后恢复正常:“是么?”
她喜欢猫,于是他就在流浪机构领养回一只浑身是伤的橘猫,在他们的悉心照料下,那只猫走出了前一任主人的虐待阴影。
眼底的温柔一直萦绕着他的黑眸。
【尾声】
他的妻子开始忘记一些事情,起初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宝珠看着不远处路灯下的席诸之,心中起了这样莫名其妙的疑问。
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
她又忘记他了,不过,没关系。
简闻卿疑惑不解:“欢喜,你说什么太快了?”
像是在搭讪,而且还用“我好像在哪见过你”这样的鬼话。
“谢谢你。”他终于清醒过来,自己现在太过于堕落了。
分道扬镳后,祝欢喜开始忙碌起来,比赛社团没一个落下。
直到简闻卿打来电话,话里话外都在劝导她别放过这个机会。
路灯的昏暗光线落下,洒在两人身上,街上行人已经寥寥无几。
1999年出国热潮新起,祝欢喜的学校与法国知名大学合作,政策早已经十分完善。
宝珠鬼使神差的变得乖巧下来,真的不说话了。
只有简闻卿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欢喜平时最爱吃虾,今天怎么一只也不碰?”
好像还是几年前刚认识的模样。
但他们谁都不让步,僵持在路边。
果然是的,否则他为何笑得如此甜蜜?
“也许是我感觉错了吧。”宝珠耸耸肩,歉意的笑笑。
席诸之点点头:“是的。”
“那样的话,我就一次又一次的跟你讲我们之间的故事,让你重新记起来。”席诸之温柔的吻她额头,双臂从身后紧紧抱住她。
这样的笑,让他心痒痒,他低头吻她。
他的声音变得成熟稳重,连带性格也变了,开始考虑得很周到。
“好吧,刚刚,谢谢你了,不过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回家?”宝珠莞尔一笑,庆幸逃过一劫。
像是为了验证欢喜的猜测一般,简闻卿竟然在过年时,将顾苡娆带回了简家。
“我是你的丈夫。”他说。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宝珠居然觉得好熟悉。
可是到了饭店,却看见等她的人除了简闻卿还有顾苡娆。
宝珠听完整个故事,长长的吸了口气,眼神里夹杂着不明情愫,她还沉浸其中,只能勉强的笑笑。
仰头却喝下一瓶啤酒,苦涩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欢喜的头脑异常清醒。
“给你讲个故事吧。”男人坐在路灯下的公共长椅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我吃饱了,各位慢慢吃。”祝欢喜再也坐不住,起身快步逃离了。
“是,已经有段时间,前几天我跟家里闹矛盾了,这件事情,希望你能替我保密,我还不想让他们知道……”
似乎觉得不够,宝珠非要找点什么安慰人的话:“她会记起来的。”
总是患得患失,好在席诸之对她好的没话说,连身边的好友都没有一个人说他不好。
宝珠却觉得他在无声的叹气。
他们还有很长的一生,足够去挥霍。
这是宝珠第二次在路灯下看见这个男人。
“那你为什么还肯给他?”宝珠不解。
“又在等你的妻子?”宝珠勾起嘴角,自顾自的在长椅上坐下。
起飞时,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房屋,她轻叹一口气。
宴席的最后,祝欢喜站在窗前,目光向下,看见阴暗逼仄的角落里,高挺帅气的男孩低头拥抱他的女孩。
大家都很喜欢顾苡娆,她细心又知方寸,连简夫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祝欢喜连忙起身收拾碗筷:“不用了闻卿哥,我现在还没那种想法,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学校了。”
“抱歉,我来晚了。”眼看着司机要从驾驶座上冲下来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抢先按住了宝珠的肩膀,他的声音低沉悦耳。
可她却直愣愣的看着席诸之,眼底全是茫然:“可我什么也记不得。”
男人无所谓的耸耸肩:“我知道。”
祝欢喜独自坐末班车回学校,她孤单的看向车窗外,华灯初上,圣诞树到处都是,看得人眼花,大家都在笑。
想要安慰席诸之,却什么都想不出措辞:
——欢喜’
那晚,男人絮絮叨叨讲起他和妻子的事情。
她咯咯咯的笑,眉眼弯弯。
“那么,你的妻子呢?她在哪?”宝珠实在有些好奇,这个看起来无法挑剔的男人到底是被哪个女人整治得这样服帖。
“其实,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你……”宝珠情不自禁说出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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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楼时,宝珠才发现他是自己楼上的邻居。
“会的。”他眼角含笑,看着宝珠的眼神温柔如水,她却没注意到。
她理所当然和司机争论起来,在路边吵得脸红脖子粗,不时有路人停下来窃窃私语。
她性格内向,大多时候一个人独处,没课就泡在图书馆,耳根落个清静。
她忘记得干干净净,甚至还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房间里。
“闻卿,为什么我找不到剪刀,是不是你上次用过之后又乱放了?”顾苡娆的声音陆陆续续从话筒里传来。
这无疑对病患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欢喜收起笑容,看着淡定自若的苡娆,还是面带微笑的样子。
“吃太多总会腻味的。”她也只是敷衍回道。
“他分明就是在敲诈勒索,你干嘛那么听话?”宝珠为他愤愤不平。
示意宝珠坐在自己旁边。
“应该是放在书架旁边了,你找找看。”他耐心的回应对方。
所以,这次,又是在等他的妻子么?
“太快了,太快了……”她嘀咕不停,筷子在火锅里怎么也夹不住东西。
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吧,否则她何德何能可以这样幸运,偏偏就遇见他?
“闻卿哥,你跟苡娆姐和好了吗?”良久,欢喜紧握着电话问出这句话。
她会捂着嘴尖叫,热泪盈眶,然后扑进他的怀里。
会间歇性忘记一些事情,有时候会突然记起来,大多患者是年轻人。
她每天的早餐,都是席诸之早起一个小时做好后,让妻子的母亲送去的。
一桌人被简闻卿的搞怪语气逗得哄堂大笑。
欢喜只记得,那天的夜,格外的冷。
她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却还是没赶上最后一班车。
那样,她就还是一个人。
她还是很担心,皱起眉头问他:“可我要是一直忘记你,你迟早会厌烦的,对吧?”
简闻卿当了真,跟顾苡娆打趣道:“我这妹妹就这样,嘴很馋,几年前,为了吃一碗刨冰,还患了感冒。”
其实他们说过话的,就在几天前,因为一次聚餐。
男人的长相很难让人忽视。
那是一个圣诞节,她带着打包的鸡汤去出租屋见他。
她轻声叹气:“要是连你也忘记了,该怎么办?”
欢喜打了个酒嗝,摆摆手:“这土豆熟得太快了,你看,现在黏在锅底夹都夹不起来。”
“欢喜,你需要找个男朋友吗?我可以介绍一个朋友给你。”
宝珠微怔,转过头看见一个年轻的陌生男人。
宝珠想拦住他。
祝欢喜打开灯,房间的混乱一展无遗,掐灭的烟蒂,地上随意乱扔的酒瓶,还有他凌乱不堪的头发。
席诸之心疼得要紧,他揽住她的肩膀,不断的安慰妻子:“没事的,一定是压力太大了,要是真的担心,我过几天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
男人勾起嘴角,笑了笑,只是摇摇头,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看着宝珠,神情自若。
邻座的小女孩笑眯眯的递给她一颗糖:“姐姐,不要不开心。”
那段时间,他到处收集有关资料,问了很多权威医生。
这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狼狈的他,为了另一个女人。
一吻过后。
她看出来了,看出自己喜欢他,看出自己的窘迫,可是她却不戳破,任由自己在简闻卿面前丑态百出。
他叫席诸之,和妻子在大学的图书馆认识,两人一见钟情。
飞机里遍布了吵闹声,哭声,咒骂声。
她笑,看起来像是喝醉了。
很多童话故事亦或是电视剧里,到最后,都是大团圆的结局,但现实,偏偏不尽人意。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我送你回家。”席诸之的故事戛然而止。
那晚离开闺蜜生日宴的饭局时,公交末班车都已经没有了。
她说恭喜啊,祝两人和和美美到白头。
一切都美好的像童话。
她又怎么会不明白,简闻卿那样的人,一辈子注定只能有一段热烈的感情。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飞机在空中连续颠簸不停,乘客们惊恐不安的尖叫。
勿念。
他给宝珠的感觉真的很安心。
那顿年夜饭,欢喜坐立难安。
祝欢喜没有安慰他,不是不愿,是不会,她天生嘴笨,不想惹他生气。
3
总归在一个小区,她干什么,自己都能及时出面保护她。
他先是震惊,然后缓了好久,确认她没开玩笑后,才不甘心的接受这个现实。
因为她不记得他了,席诸之只能暂时先搬出两人的住处。
很平常的爱情故事,郎才女貌,恩爱有加,一毕业就扯证了,身旁的朋友羡慕得要命。
宝珠打车回家,被司机敲诈了,本来说好的只需要二十便可以。
【七】
但到了目的地,他偏偏狡辩没答应这回事,死缠着宝珠,说不给四十这事就没完。
她点头,依偎在他怀里。
有一次,他站在路灯下偷偷看她被她发现了,她跑过来同他讲话。
才知道妻子得了一种记忆障碍的病症。
他是好看的,从宝珠的角度看去,他竟有些像她少女时期的偶像——陈x希。
纠结是有的,因为家庭原因,她从小就缺乏安全感。
没别的,仅仅只是她无意间提过觉得这样拥抱的姿势很有安全感,席诸之就常常这样抱她。
这次他穿一件黑色风衣,寸头,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路灯下面,一副天生的好相貌,着实有些显眼。
挑挑选选很久,她穿上一件长裙,特意卷了头发,抹上变色唇膏,走在街上靓丽不已。
但席诸之并不在意。
比如她早上才拿出来的晨报,中午就忘记放在哪里了。
这是为什么呢?
“好遗憾啊,这个故事的结局,真是不太美丽。”
“诸之,我是不是得病了,我最近总是忘记事情……”在一次席诸之出差时,她接连几天忘记给家里的猫喂猫粮后十分愧疚说出这句话。
朋友一词显得格外别扭。
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整个屋子才算有点生气。
但她竟巧合得一次都没见过席诸之的妻子。
欢喜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挂断电话的,只记得那晚的夜格外的漫长。
席诸之没回答,宝珠当他默认了。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信里没办法说明,希望能够当面讲,最重要的是在学校你要记得好好吃饭。
欢喜摇摇头:“一直都是你让着我,这次换我了。”
她总是会记起来的。
4
席诸之才刚刚尝到了婚姻带来的甜头,就被现实狠狠打了一棒。
是的,在一个周末的早晨。
2
6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一直都是这样,他明白她怎么想的,所以每句话都能让她安心。
【八】
宝珠老老实实的坐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彼时的她,已经很优秀,早早收到法国大学递来的橄榄枝,对方给出了很优渥的条件只需要她点点头,就能够进入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象牙塔求学。
这分明是在狮子大开口!
1
为了妻子的安全,他租下楼上一套房。
“欢喜,我和苡娆正式交往了。”谈话间,他拉起苡娆的手,笑得很幸福。
199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