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品(2/8)

    “反正我很无聊。”

    十几年的时间让我们变成了仿佛陌生人般的存在,这让我感到魂不守舍。为了活跃气氛,我主动提出想参观一下房间,母亲说好。她沉默地跟在我后面,和开门时明朗的声线不同。

    一开始他只是生涩地吻我。原来我以为他已经有很多和女孩子接吻的经验。所以当我试探着把舌头伸进去时,他的脸变得血红。

    明明找他的人实在很多。

    我喘不上气,已经想要离开,就在我扭头要走时看到了一个明亮的,满溢阳光的房间。这里有诺大的落地窗,一个小而精致婴儿床,床上吊着五彩缤纷的玩具,造型圆润木马,这显然是一个婴儿房。

    我研究着他的喜好,感受着他的情绪,揣摩着他的需求。他喜欢体贴的伴侣,偶尔有点小任性,但最好大部分时间直率、不要和他兜圈子,因为他怕麻烦。和我不太像,但我愿意为他尝试。

    他看起来应该是不缺爱的,但我来找他时却总会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把烟掐断了来吻我。有点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大狗。

    “姜元?…是元元吗?”

    我心里不住生出一种诡异的快感,又忍不住悲哀。人总会被第一眼就喜欢的人吸引,而这张脸的吸引力似乎有着血缘指引般的定性。

    只要离开了这里,她便会失去我的所有联络。她没有我的联系方式也不需要,和从前十几年做的一样好。

    “不该来的……”我心中暗自打鼓,嘴里说着抱歉就要离开。母亲却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她微微颤抖的嘴唇说着“进来坐吧。”

    他抖烟的手很熟练,“说吧,你是谁?”随手扔掉烟头在地上,皱着眉用雪白的球鞋踩灭。“找我干嘛。”

    可赫洋不一样,好像全世界的好运气都给了他,也许因为常年运动拉伸,他的个子也格外突出,现在才15岁,已经有将近18米的身高了吧。

    我说我过得挺好的,我爸对我也挺好的,大姐结婚了,很少回家了。我上高中后变得很忙,我是来竞赛的,顺便来看看你。

    我好像天生就很会接吻,有天他突然质问起我是不是第一次,我伸出嫣红的舌尖给他看,说,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他又忍不住吻上来。

    此刻蓝色兔子完完整整地坐在那里。我和它黑色的眼睛对视了许久,恍然意识到它原来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玩偶。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受我控制地掉下来,一颗一颗,像我如今破碎难忍的心愿。

    “男的没试过。”

    “这是你弟弟小时候的房间,还保留着。”

    可我又能回哪去?兜兜转转地来到弟弟的学校。他们恰巧这时候放学,我躲在暗处看着这所漂亮华丽的私立国际高中。

    “你就是之前表白墙找我那小子吧?”他走了过来,骨节分明的大手掐住我尚有一点婴儿肥的脸颊,烟味扑到我的脸上,我被呛得咳嗽,来不及反驳。

    于是我张开了双手,作出拥抱的姿势说,“我还要。”

    寻着蛛丝马迹我找到了疑似是她家的地址。虽然很忐忑,却还是好好打扮了一番。希望给十几年未见的母亲留下一个好印象。

    那一刻仿佛我也成了父亲的帮凶。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难道我很像女生吗?我虽然不高,但在同龄人中却也不矮,虽然不是板寸,但气质也称不上阴柔。

    我没有时间再去控制表情只知道不停地跑,把追上来的母亲推倒后我藏进人群,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再追来,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而我也并不厌恶这个带着烟味的吻。

    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弟弟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开朗乖顺,在如此健康幸福的家庭长大,却逐渐依靠粗壮的树根,长出了歪扭的枝条。

    我…我要说我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吗?我实在说不出口。对别人来说,也许我是个十分冒昧恶心的存在。而我对他也称不上有什么好感,甚至上一刻还在真情实感地恨他嫉妒他。

    我要离开这,

    那是我的童年阿贝贝,我无数次用她代替母亲陪伴我入睡,可惜有次我没有拿满分,它被喝醉的父亲泄愤一般在脚下踩烂,我只能等父亲睡着偷偷把它捡起来洗干净再藏到被子里,只睡觉的时候拿出来。

    在我打开其中一扇门后,我立刻便知道那是“洋洋”的房间。那房间里有满墙的机甲手办玩具枪长长的火车轨道,和不在少数的各类奖牌。

    我没有钱,所以我只能给他陪伴。

    我知道那便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了。

    他缓缓点上,在烟雾中突然转过来,阴沉着脸和不远处躲避不及的我对视,“跟了一路了,滚出来。”

    他看着比他矮半头的我呛红的脸和眼角的一点生理性泪水,愣了一下,突然吻了上来。

    没想到他掏出来了一包烟。

    和想象中的温柔礼貌不一样,赫洋好像很有脾气,还有点叛逆。

    他和朋友打闹时好像往我这边瞟了一眼,但没在意。

    尽管所有人都穿着校服,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赫洋。那样身姿挺拔、干净清爽的气质,显眼而特别。

    “我…我要走了。”

    为什么还要在乎我爸怎么样,明明他那样对你,明明你也选择了逃离。

    我突然有点索然无味,原来他没我想象中那么叛逆。接吻时他总会认真闭上双眼,睫毛微颤,而我总会睁着眼睛看他的反应。

    “谁呀?”一个陌生而娇滴滴的女声传了出来,我愣了一下,想开口说却没说出话来。

    我尝试缝补过它,可我手太笨…缝不好啊。

    那天开始,我和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开始交往了。

    和阴沉又没有零花的我不一样,他的朋友很多,性格开朗又有钱的孩子从不缺朋友。

    “你…弟弟他在首都一中上高一了,跳过级。平时喜欢运动,篮球,游泳啊这些,都有去比赛。”

    可是我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突然被叫住,吓了一跳,却在多年乖顺听话的戒训中下意识走上前去。

    看他骑上了车,回头对同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便打招呼离开。我也鬼使神差地在他身后骑了一辆共享单车跟了上去。

    对方似乎没什么戒备心,随手就打开了门。那瞬间母亲惊讶着泛出惨白的面庞我永远不会忘记。在她眼中,倒映着和年少时父亲极其相似的我。

    他一开始对我态度很不耐烦,毕竟我只是一个打发时间的玩具。但我一向有耐心,借着竞赛的名义,整个暑假都呆在那里,把时间花在他身上。

    放学回家的人里出来了一群男孩。

    我生出了一股让我窃喜胆颤的恶念。如果要这样开始,那便无法再回头了。

    “不了,我今天得去游泳去!”赫洋笑的一脸灿烂。

    这是一个有着小花园的独栋别墅,花园里的盆栽一看就被精心打理照顾地很好。我心中忐忑着敲响了门。

    为什么不问我想你吗?这样我就可以理所应当的说出口。

    “…好厉害。”

    我和他那双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对视。

    床边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偶,我一眼注意到了那堆玩偶里不起眼的蓝色兔子。和小时候妈妈买给我的一样,只不过我的那只已经破旧不堪了。

    气氛沉默了起来,我们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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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激素不稳定,我初中一下子窜的很高,后便几乎没有怎么长,如今高二还是只有174。

    我会在他需要的任何时侯去陪他,中间他去隔壁市打了个篮球比赛,喜欢他的女孩真的很多,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我,所以我更用心地追求他。我比起别人没有什么优势,只有耐心。

    母亲在年少时因为脸爱上父亲,那赫洋呢?他也是因为我长得还不错,才吻上我的吗?

    我想起那些年我不曾开口提出的要求,我多么想要一个篮球或者一双篮球鞋,这样我就能融入集体,可我没敢开口,也不敢提要求。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下意识抬起手要扇他,手刚碰到他脸上却被他握住了手腕,他靠近我的耳朵,呼声弄得我发痒,“你不就想要这个吗?”

    我知道人命各有定数,可我还是发了疯地嫉妒他比起我过得那样好。那瞬间我生出许多充满恶意的念头,可十几年来的懦弱又叫我只能胆怯地藏在人群中。

    屋内暖色的陈设一看就为完全符合母亲的心意挑选,预想的问题一个也没问出口,反而母亲问了我许多问题,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学习压力大吗?在哪个学校?你爸爸……身体怎么样?

    我以为他会径直回到那个温馨的别墅去,没想到他绕了一圈,骑到了附近人少的公园。他下车后在包里摸摸索索掏出一包东西,我想看清楚,便离得近了一点。

    我看到他在打量我,突然抬了抬嘴角,“喂。”

    “赫洋!一会去唱歌吗?”有人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他转过头后,我看到了那张酷似“洋洋”的脸。

    他呆在我这里的时间越来越久。还变得很会撒谎,他告诉母亲他去游泳,打球,赛跑,击剑,柔道练习。母亲没有说过什么,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原来要学这么多东西。

    她不问我是怎么知道她家地址的。

    我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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