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疼痛(2/8)

    「方便留个姓氏电话吗？」

    「怎麽了？」方毅没想到，周予铭也对他造成伤害。

    「是啊。」

    放学，那平时他会在门口看见周予铭的时间，此时已不见他小小的身影。而追捕大队也於此刻回电，铃响不超过一秒，方毅火速接听。

    即便那怪物在他身上播下巨大的恐惧与疼痛，或许再次站在他面前，被吃掉的就不只手了，他还是按捺不住关心他的渴望。

    「好。」

    「不然这样好了，我把这件事告知追查组及看守组，和他们讨论看看相关事宜，有结果再连络您。」

    「好。那因为进入看守所需有有人偕同，需要和您约个时间，请问您什麽时候方便呢？」

    「……我是。」

    他现在思绪紊乱，脑袋卡住似的，无法接收阿敬传递的讯息。

    「嗯？你不知道吗？」阿敬困惑。

    停顿几秒後，nv声回应：「是的，怎麽了吗？」

    「我们下午六点过後不开放看守员以外的人入内喔。」

    「我会。」

    囚禁在同个空间里的是他的同类，在经过调查後，他们会被带走，不再回来。周予铭曾经揣测他们被带去哪，但日日夜夜听着他们的嘶吼，他不敢再去想像。

    「什麽？」方毅双手颤抖。

    「好，谢谢您，非常感谢您。」

    「十点可以吗？」

    「好，麻烦了。」

    将新闻滑到尾端，记者写着：nv子在咬伤男友後失控，yu将他吞掉湮灭证据，追捕队员到场後立刻开枪s杀，救下该名男子。男子被送往医院急救，经过抢救後伤势逐渐稳定。近期食人兽事件频繁，请民众必须多加留意周遭状况，有疑似食人兽案例，立即拨打121xx向追捕大队报案。

    「匿名上的那个，有人看到周予铭在失控咬人，打电话叫追捕大队，他就被抓走了。」

    「是。」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问题真的很多。是我上司。」

    路程将近四个小时，他花一小时睡觉，十分钟查公车，还有足够时间看完一部电影。电影播放结束，广播唱出目的地的站名，方毅收起耳机，走至出口的等待区。来到迷g0ng般的车站，他一度昏头转向，最终在路标的指引坐上捷运。

    方毅没时间应付这些，连忙说自己很好，不怎麽痛，离开教室，上至一年级的楼层。

    nv人挂断电话，方毅失魂落魄走回教室。面对难以掌握的结果，他只能对天祈祷周予铭不会有事。

    他决定打电话过去问周予铭的状况，问他们把他带至何处，亦可和他们再次声明，他的伤是被狗咬，周予铭没有伤害人。

    方毅不确定他是不是被派来的看守人员，上前询问，一看惊诧不已。

    疑惑填满他的脑海，他与夜间的鸟鸣相伴整晚。

    「周予铭不是坏人。」

    阿敬来到窗边，和他颔首。「方学长好。」招呼後，问：「学长你还好吗？教练整天都在问你去哪了。」

    「嗯、嗯。」

    「好，那到时候请您报上您的身分，会有看守人员或追查组的成员会带您入内。」nv子提供地址。

    他想到那篇匿名贴文曾经提过，北部有一场食人兽吃人的事件。

    「嗯，你在问废话吗？」

    「被谁抓？」不可能，他明明说是狗的。

    来到一年二班，教室内si气沉沉，浏览一圈，不见周予铭的身影。

    「好。」方毅将手机号码及姓氏报给她，听见笔摩擦纸的细微声响。

    方毅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他还是努力争取机会。「我会照顾好自己。」

    方毅情绪激动，打开台铁时刻查询系统，决定要坐哪班车，彷佛周予铭就在眼前。回到家中，他将要坐车北上的消息告知家人，被母亲拒绝：「你手现在这样子，你要出远门？」

    阿敬也说，周予铭正要咬人，就被追捕大队的麻醉，并未犯下无法挽救的罪刑。他忽然极度感谢他们，救了其他同学，也救了周予铭。

    「想问您是方毅吗？」

    阿敬靠在能眺望c场的走廊护栏，两手肘搁在栏杆。「周予铭一点都不像，对不对，学长？」

    那人染一头金发，白衬衫与西装k，明星长相、明星身材，搭配那不屑的表情，是那曾经在门口卖烤串、还入校园请人填写「高中生食用人r0u状况调查」问卷的少年。

    周予铭带给他的恐惧、带给他的挂念、带给他的心疼，都使他焦躁不安。

    「他是食人兽，被抓了。我以为你是被他咬，所以也知道。」

    「不好，跟他说我不能打球了。但我应该也会找时间亲自去找他。」

    「不会，那就先这样喔，掰掰。」

    打量方毅外貌，符合前辈给他的描述，又问：「你该不会就是方毅吧？」

    nv声又停顿一阵子，回覆：「不好意思，我这边没办法回应你，我们一般是不会透漏食人兽详细处理的状况。」

    然而，半夜从桌上苏醒，躺回床上反而睡不着，忽觉得整件事有点怪异。

    他时不时拿起手机确认是否有来电，被邱显云关心：「方毅你今天怎麽特别不认真？真不像你。」

    好笨，怎麽没有想过要去找老师？是因为他规定他不准吃？他怎麽可能会在这种时候还坚持这事？没有脑袋的家伙。

    看见方毅後，张骏文也一脸讶异，问：「你怎麽在这？」

    方母眯眼。「附和的真快，你很想去齁？」

    方毅点点头。

    方毅进大门，觉得这个人实在不太正常。想起他的身份：「你是追捕大队的吗？」

    张骏文点击b6的按钮，电梯下降，灯光明明灭灭。张骏文骂：「靠，这什麽鬼？怎麽没人修？是在制造氛围吗？」

    「谢谢您。」

    「不是，我要问你，周予铭去哪里了？」

    他们走到位於走廊尽头的电梯，入内，电梯竟b医院搬运病床的电梯大上两倍。方毅看向面板，最高才到五楼，往下的楼层却多达八楼。

    「礼拜五晚上。」

    阿敬忽然面se凝重。「学长我和你说，其实我们班和周予铭感情都不错，大家说好之後不要再提到周予铭的事了。但我知道学长你只是要问清楚，所以我们去外面说。」

    张骏文没回应他，带着他往那白se建筑的穿堂走去。

    「您好，这边是追捕大队，请问您是早上打电话过来的方同学吗？」

    「是你把他带来这里的吗？」

    「不用。」

    他来到窗边，和阿敬招手。猛地想到自己以後不能和他一起打排球，有些不舍。

    「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嗯，我还是要想一下，你先叫你爸去帮你洗澡换药。」

    「嗯。」方母拧着抹布。「还是叫你爸陪你？」

    匿名上的食人兽追捕大队。

    「去看人家吧。」

    「知道什麽？」

    「周予铭到底怎麽了？」

    「他大概四天前突然变怪怪的，看到人会一直流口水，有一天我练球回教室，闻到教室附近有一gu血的味道，进教室就看见周予铭不太舒服的样子，我问他怎麽了，他不回我，身上长出一堆毛，变成一只黑se野兽以後，开始攻击人。他咬破一些人的衣服，还撞坏桌椅，幸好追捕大队的人动作很快，打电话五分钟後就到了，用麻醉枪让他昏迷，把他带走，他才没有伤到同学。现在大家都还以为在做梦，周予铭突然变怪物太可怕了，要不是亲眼看到，我一点也不想相信周予铭是怪物。」

    「我去，我要去。」方毅赶忙回应，怕她反悔似的。

    才不是，他是怕周予铭伤害他人。

    「周同学目前在我们总部的看守所，昨日询问追查及看守组的人员，他们说如果想关心周同学的情况，能拨打电话至看守所，他们会请周同学接听。」

    方毅心跳快速，强迫自己镇定。「您好，想询问四天前是不是有一件发生在a中的案件，一名学生失控咬伤人，被追捕大队麻醉带走。」

    周予铭不愿伤害同学，方毅了解他。

    但面对手部的疼痛，他不得不承认，将周予铭与外人隔离是合理的措施。

    「蛤？」方毅不懂。

    「被专门抓食人兽的团t抓的。」

    方毅听从母亲的话。洗完澡後，母亲给他答案。

    方毅忽然闷不吭声地跑掉，阿敬疑惑唤一声：「学长？」

    整日的课程，方毅难得心不在焉。加上他不像大部分台湾学生选择补习，有两次听讲的机会，学校课程是方毅唯一听课时间，一个月没有上课对他来说影响颇大，几乎难以投入於陌生的单元中。

    是周予铭频频提到自己的名字，他们才破例让他前往？

    还有，他是被谁抓走了？

    张骏文看他的表情登时转为厌恶。「居然是你！你知不知道你朋友把我害得多惨？」

    但他旋即想到或许是周予铭告知，燃起希望。

    一道客服常见nv声说：「您好，食人兽追捕大队，请问有什麽需要协助的吗？」

    方毅不知不觉除了r0ut，把情绪也给他献上了。

    「我是他的朋友，能询问他现在的状况吗？」

    「为了抓你朋友。」

    不知道，但警察不会在一个人身上s麻醉枪後带走。

    「你要去看谁？」

    「你隔天要去拔固定钢钉，记得吗？」

    「不会，掰掰。」

    方毅手部的颤抖愈来愈剧烈，牵动伤处，又b出他的生理眼泪。但手上的伤已不重要，他没有关上手机，而是单手拨打那通电话。

    「那就这样罗，掰掰。」她准备挂掉电话。方毅忽然想到一件事。

    骗人的。

    「他会吃人，被抓了。」

    「是，我是。」他没想到能这麽快收到回覆。

    「嗯，我不确定，现在他们追查组的人都在出勤。」

    方毅在走廊上狂奔，差点撞到行人，最後在周予铭求他让自己吃r0u的那间厕所前停步。

    新闻报导里面或许会提到他们如何处置食人兽，方毅立刻掏出手机查询。

    他再三犹豫，还是决定回到学校後立刻去找周予铭，和他问清楚，陪他处理问题。

    方毅摀住口鼻，想到周予铭被关在这种环境，心里难受。宛如进入流浪狗的收容所，四周尽是野兽的哮吼，往那些铁牢看去，却是人类的身躯，长着熊耳和长毛，不像人，不像兽。

    「等等，我能问大概会多久吗？」

    「谢谢妈。」

    遇到失控伤害的动物，人们开枪s杀牠们，周予铭吃东西时会化为可怕黑se的生物，他们会把他当ren吗？

    「那礼拜六早上。」

    那他现在被带去哪里呢？被关着，被放出来，还是，被s杀了？

    「非常感谢您。」

    怎麽一回来，周予铭就失控了？有那麽饿吗？他为了隐藏这件事努力这麽久，却在短短两个礼拜功亏一篑。

    「有病吧？手那样还趴在桌上睡。」

    「可以。」

    地下六楼的电梯门开启，一gucha0sh的气味扑鼻。

    「我决定让你去，但随时和我联络，你手这样我太担心了。」

    九点四十几分，他从捷运站搭乘公车抵达电话中提供的地点。那是一座外墙漆成全白的建筑，大门前种两颗榄仁树。入冬，榄仁叶转红，si寂的看守所染上一片yan红。普通的看守所是羁押被告之处，方毅不禁想着，这间看守所又是什麽用途？他并不觉得，周予铭犯了什麽罪过必须被关押至此处。

    「他害臭老头把二号也撕了。」

    「……嗯好。」阿敬平时面瘫的脸，难得闪过一丝哀伤。「你来找我是为了说这个吗？」

    「他们还说，如果是方毅同学，希望您能北上亲自探视周同学，当然这取决於您的意愿。看守所一般不会让亲属入内，因为内部关押的食人兽极大危险x，您可以审慎考量，再拨打电话告知……」

    「所以你之前一直出现在我们学校做那些事情是……」

    方毅的脑袋像被东西重击，嗡嗡地响。

    但张骏文的怒容一下子被哀伤取代。「算了，想到就难过。」他甩头，粗暴地按铁门的遥控。「我本来还想说要是你十点没有准时到，我要踹你一顿再带你进去。看来是不用了，不但准时，还提早十分钟。进来，三秒钟关门，走太慢我夹你，三，二，一。」

    他握紧笔，在课本擦擦写写，本该写算式的空白处，被他画得一蹋糊涂。

    「上次那个来我们家的学弟。」

    拨通电话，方毅手心不断冒汗，约莫响五秒，电话接通。

    他们把他打麻药後，带走了他。

    周予铭一个人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他怕黑，但三坪大的房间一直都是昏暗无光的样子。又按捺不住慾望时，他会化为黑se怪物，与那片黑融合，才发现自己也属於那让人畏惧的黑暗。他讨厌黑，但发狂後被看守人员打药制服後，他才意识到更讨厌的自己，於是把身t藏入属於他的角落，愈藏愈深，深到眼前不再有光，只有cha0sh与绝望。

    方母叹一口气。「你生病人家也来看你了，不闻不问确实不好。」

    周六，方毅凌晨三点半便起床洗漱，戴上简单的行李，坐公车至车站搭车。在车上他小睡片刻，再次确认从车站前往看守所的路线，才戴耳机看部电影舒压。

    周予铭的状况和nv子相似，又有些不同。相同的是他也咬断他的手，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在学校遭到s杀，而是麻醉後带走。

    她怎麽会知道？

    「记得。」

    那其他食人兽的家属呢？

    方毅来到学校，获得同学们的关心，大家听说他被怪物咬断手，都为他的遭遇感到同情。

    「那是什麽？」

    为什麽独准他一人进入看守所探视周予铭？那周予铭的家人、朋友呢？

    「他啊。他生病了吗？」

    铁门是拉上的，警卫室内无人，门边伫立一人，他靠在门柱单手cha口袋，不耐地看着手表。

    方毅没心情理会他，迳自盯着手机看。

    「那我有什麽办法可以得知他的事？」

    方毅见母亲同意，欣喜地和他道谢，母亲催促快去叫他老爸替他上药。或许是得知周予铭平安无事，方毅已不像白天那般忐忑不定。他重新投入课业，靠着理解课本文字赶上进度，後来，趴在桌上睡着，被他姐姐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