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陌生而怪异的感觉(2/8)
「不会，掰掰。」
「爸，这确定是医生帮我接回去的，不是自己长的吗？」
好笨，怎麽没有想过要去找老师？是因为他规定他不准吃？他怎麽可能会在这种时候还坚持这事？没有脑袋的家伙。
他来到窗边，和阿敬招手。猛地想到自己以後不能和他一起打排球，有些不舍。
放学，那平时他会在门口看见周予铭的时间，此时已不见他小小的身影。而追捕大队也於此刻回电，铃响不超过一秒，方毅火速接听。
他拿出手机，点开两人的聊天室，幸好他的头贴於发病前拍摄，看着吃冰淇淋、脸b现在圆润许多的少年，任谁都不会想到现在的他是会饿得发疯的食人兽。
「礼拜五晚上。」
新闻报导里面或许会提到他们如何处置食人兽，方毅立刻掏出手机查询。
「非常感谢您。」
阿敬也说，周予铭正要咬人，就被追捕大队的麻醉，并未犯下无法挽救的罪刑。他忽然极度感谢他们，救了其他同学，也救了周予铭。
「等等，我能问大概会多久吗？」
他想到那日周予铭慌张的表情，补几句：
他再三犹豫，还是决定回到学校後立刻去找周予铭，和他问清楚，陪他处理问题。
只不过他那时还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痛。
他只好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怪物。他为什麽要去想一个咬断自己手的怪物，让自己更煎熬？
「他大概四天前突然变怪怪的，看到人会一直流口水，有一天我练球回教室，闻到教室附近有一gu血的味道，进教室就看见周予铭不太舒服的样子，我问他怎麽了，他不回我，身上长出一堆毛，变成一只黑se野兽以後，开始攻击人。他咬破一些人的衣服，还撞坏桌椅，幸好追捕大队的人动作很快，打电话五分钟後就到了，用麻醉枪让他昏迷，把他带走，他才没有伤到同学。现在大家都还以为在做梦，周予铭突然变怪物太可怕了，要不是亲眼看到，我一点也不想相信周予铭是怪物。」
「你怎麽咬的？」车内的人瞪大眼。
方毅手部的颤抖愈来愈剧烈，牵动伤处，又b出他的生理眼泪。但手上的伤已不重要，他没有关上手机，而是单手拨打那通电话。
「好，谢谢您，非常感谢您。」
匿名上的食人兽追捕大队。
即便那怪物在他身上播下巨大的恐惧与疼痛，或许再次站在他面前，被吃掉的就不只手了，他还是按捺不住关心他的渴望。
他翻身转向右侧，蜷缩而卧。被恐惧占据躯t，周予铭是怪物，这个想法，袭入他的认知。
方毅没心情理会他，迳自盯着手机看。
「那就这样罗，掰掰。」她准备挂掉电话。方毅忽然想到一件事。
周予铭的状况和nv子相似，又有些不同。相同的是他也咬断他的手，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在学校遭到s杀，而是麻醉後带走。
此时方毅看着可ai的藏獒贴图，竟有些恐惧，但他依旧忍不住问周予铭现况，用拇指敲出几行话，发送：
「嗯，我不确定，现在他们追查组的人都在出勤。」
五天没进食，他就饿得快疯了。好像又b园游会那时，拥有更强烈的吃人r0u慾望。
方毅：但我在医院想到，那个代课老师也是再生人，你以後可以去找他。
怎麽一回来，周予铭就失控了？有那麽饿吗？他为了隐藏这件事努力这麽久，却在短短两个礼拜功亏一篑。
两个小时又过去了。
阿敬忽然面se凝重。「学长我和你说，其实我们班和周予铭感情都不错，大家说好之後不要再提到周予铭的事了。但我知道学长你只是要问清楚，所以我们去外面说。」
「我是他的朋友，能询问他现在的状况吗？」
他决定打电话过去问周予铭的状况，问他们把他带至何处，亦可和他们再次声明，他的伤是被狗咬，周予铭没有伤害人。
周予铭他怎麽了？
但周予铭饿昏头的模样，在脑中挥之不去，他忆起园游会那天，他咬着嘴唇拜托他不要再禁食的样子，心头闷闷的。
「想问您是方毅吗？」
阿敬靠在能眺望c场的走廊护栏，两手肘搁在栏杆。「周予铭一点都不像，对不对，学长？」
她怎麽会知道？
周予铭不愿伤害同学，方毅了解他。
「他会吃人，被抓了。」
方毅：但以後不能吃了。
曾经导致他脸红的瞬间，此时成为使他颤抖的恶梦。
然而梦境依旧关於周予铭，他梦见过去每个周予铭啃咬他身t的画面，从第一次在男厕吃掉他的头，到後来撕咬他背和肚子，偶尔咬掉他的手，也吃过他大腿内侧。
方毅：我允许你了，吃不健康的东西总b不吃好，老师之前的r0u是我让他喷辣椒水才会辣的，不要怕。
救护车後车门拉下，阻挡周予铭和方毅的视线，方毅看周予铭的最後一眼，是他蹲下，抱着脸哭的画面。
「被谁抓？」不可能，他明明说是狗的。
「因为我是……」
方毅心跳快速，强迫自己镇定。「您好，想询问四天前是不是有一件发生在a中的案件，一名学生失控咬伤人，被追捕大队麻醉带走。」
「我们下午六点过後不开放看守员以外的人入内喔。」
「好。那因为进入看守所需有有人偕同，需要和您约个时间，请问您什麽时候方便呢？」
「好，麻烦了。」
这两周他受伤痛折磨，脑袋迟钝，没有思考太多事，如今重新接触医院外的世界，他猛地意识到那时常耐不住饥饿的周予铭，已两周没有吃r0u。
他将野兽的毛发推回长袖中，阻止慾望横生。但那黑se的细毛从来不会因为周予铭的努力就手下留情，不断生长、延长、窜出，最後不受控制地，淹没他的皮肤……
聊天室停留在周予铭的藏獒贴图，高烧那时，他每天都会发讯息关心他，一方面催促他这块r0u尽快恢复健康，供他食用。
提供协助的老师安抚他，以为他是目睹惨剧而惊吓过度。方毅在救护车内意识模糊，脑海却频频闪过周予铭的哭颜。
方毅忽然闷不吭声地跑掉，阿敬疑惑唤一声：「学长？」
方家的人都认为，前阵子的高烧和此次事件有很大的关联，他就是在发高烧第一天，第一次感受到痛。
要是他不是再生人，他已经在剧痛中si去好几次。
方毅在走廊上狂奔，差点撞到行人，最後在周予铭求他让自己吃r0u的那间厕所前停步。
「嗯？你不知道吗？」阿敬困惑。
方毅：我现在身t不会再生了，很突然，可能是高烧的关系。
他的担心很无聊，周予铭或许又偷偷找其他再生人来吃，没有知会他。有过前科，再犯的机率很大。
「那是什麽？」
「知道什麽？」
那他现在被带去哪里呢？被关着，被放出来，还是，被s杀了？
一道客服常见nv声说：「您好，食人兽追捕大队，请问有什麽需要协助的吗？」
周予铭很可怕，他不愿想，但他却无法克制在意周予铭的事。什麽时候他开始变这个样子的他不清楚，但每每想起周予铭，都是他那充满温良和烂漫的容颜。那令人无法将他和他的梦魇连结。
嗯，很像他会做的事，毕竟他满脑子只有食物，而他也只是他的食物。
他想到那篇匿名贴文曾经提过，北部有一场食人兽吃人的事件。
「不然这样好了，我把这件事告知追查组及看守组，和他们讨论看看相关事宜，有结果再连络您。」
阿敬来到窗边，和他颔首。「方学长好。」招呼後，问：「学长你还好吗？教练整天都在问你去哪了。」
又三个小时，太yan逐渐西下，依旧没有来自周予铭的通知。
母亲查看手机日历：「十二月八号了，你受伤的时候是十一月二十三，已经两个多礼拜了。」
遇到失控伤害的动物，人们开枪s杀牠们，周予铭吃东西时会化为可怕黑se的生物，他们会把他当ren吗？
留院观察一周後，方毅再次离开他这个月连续住两回的医院，心想自己这阵子真是多灾多难。
脱离梦境，他躺在床上大口喘息。
nv声又停顿一阵子，回覆：「不好意思，我这边没办法回应你，我们一般是不会透漏食人兽详细处理的状况。」
不知道，但警察不会在一个人身上s麻醉枪後带走。
「什麽？」方毅双手颤抖。
「他们还说，如果是方毅同学，希望您能北上亲自探视周同学，当然这取决於您的意愿。看守所一般不会让亲属入内，因为内部关押的食人兽极大危险x，您可以审慎考量，再拨打电话告知……」
但他旋即想到或许是周予铭告知，燃起希望。
毕竟这事陪伴他十七年，像指甲要剪、头发会生长，忽然消失，犹如有天被告知，头发剪短後不会长回来，他难以置信，每个小时都要注视着手发呆。
「是，我是。」他没想到能这麽快收到回覆。
「他是食人兽，被抓了。我以为你是被他咬，所以也知道。」
母亲替他整理行李时，他忽而想起已许久没有确认时间，询问母亲自己住院的天数。
方毅没时间应付这些，连忙说自己很好，不怎麽痛，离开教室，上至一年级的楼层。
方毅：对了，我出院了，手接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但是不怪罪，不代表周予铭在他内心依旧是曾经那纯粹的样子。
两个小时过去，周予铭没有已读。
「匿名上的那个，有人看到周予铭在失控咬人，打电话叫追捕大队，他就被抓走了。」
方毅：没有的话去问学校。
周予铭是咬断他手咬断的凶手，但他无法怪罪他，或许是因为周予铭取得他允许才那麽做的，加上他至今还是觉得，丧失再生术是一场梦境。
nv人挂断电话，方毅失魂落魄走回教室。面对难以掌握的结果，他只能对天祈祷周予铭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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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这问题我也问医生很多次了，他们都觉得我有病。」
「嗯，你手术完昏迷了一周，我原本很紧张，幸好医生说你只是惊吓过度，不是身t问题，我才放心。」
方毅来到学校，获得同学们的关心，大家听说他被怪物咬断手，都为他的遭遇感到同情。
将新闻滑到尾端，记者写着：nv子在咬伤男友後失控，yu将他吞掉湮灭证据，追捕队员到场後立刻开枪s杀，救下该名男子。男子被送往医院急救，经过抢救後伤势逐渐稳定。近期食人兽事件频繁，请民众必须多加留意周遭状况，有疑似食人兽案例，立即拨打121xx向追捕大队报案。
吃过止痛药後，他躺回床上，等待药效作用，疼痛减缓，他再度入眠。
「您好，这边是追捕大队，请问您是早上打电话过来的方同学吗？」
「狗，是狗。」方毅挤出浑身力量打断周予铭，说话时牵动伤口，他又sheny1n。「刚刚学校有狗……在追我们，我要赶他，牠就把我的手咬断了。」方毅的伤口太过疼痛，难以再发言，因为方毅说的话b周予铭合理太多，於是，救护人员选择相信伤患本人的言语。
「周同学目前在我们总部的看守所，昨日询问追查及看守组的人员，他们说如果想关心周同学的情况，能拨打电话至看守所，他们会请周同学接听。」
少一只手，他只能用右手四指托手机，拇指敲键盘。
昔日，他对此毫无怯意，甚至能冷静地算物理。但经历过手被咬断的疼痛後，他忽然明白周予铭的行为有多麽骇人。
躺到床上，将受伤的左手垫高，方毅希望能暂时搁下周予铭的事，好好睡一场觉。但躺一个多小时仍难以入眠，除了不能自由翻身，主要还是因为周予铭。
方毅看看被固定在x前的手臂，原来那件事已经过去两个多礼拜。那时周予铭五天没有进食，一看见他便饿昏头地扑上。
那现在呢？
来到一年二班，教室内si气沉沉，浏览一圈，不见周予铭的身影。
方毅：所以一定要找老师。
他现在思绪紊乱，脑袋卡住似的，无法接收阿敬传递的讯息。
但当黑生物的尖牙浮现脑海，方毅手腕的疼痛再次发作。
才不是，他是怕周予铭伤害他人。
「周予铭到底怎麽了？」
骗人的。
方毅：你很久没吃东西了。
周予铭紧捏大腿，口中默念着课文，强迫自己转移注意。然而周遭飘散着不知从哪来的浓浓人血味，使他情不自禁分泌唾ye。罪恶的yet犹如涨cha0般，积满他的舌下空间，他闭上眼不去看同学，躲避诱惑，但他们渐渐化为食物的画面，无法关闭地播放在他眼前。
「我去，我要去。」方毅赶忙回应，怕她反悔似的。
「不是，我要问你，周予铭去哪里了？」
周予铭带给他的恐惧、带给他的挂念、带给他的心疼，都使他焦躁不安。
「好。」
今日才终於豁然大悟，大家畏惧食人兽的原因。
方毅：你有他的联络方式吗？
「好。」方毅将手机号码及姓氏报给她，听见笔摩擦纸的细微声响。
方毅：赶快去找老师。
然而，天se暗下，一日将尽，仍不见聊天室动静。方毅有些气恼，周予铭会不会因为他没有食用功能，就把他封锁了？
「方便留个姓氏电话吗？」
不可以长出来，不可以长出来。
他握紧笔，在课本擦擦写写，本该写算式的空白处，被他画得一蹋糊涂。
过去他知道这些画面吓人，是靠他後天接收外界讯息学习慢慢培养起的。
「不好，跟他说我不能打球了。但我应该也会找时间亲自去找他。」
还有，他是被谁抓走了？
「那我有什麽办法可以得知他的事？」
他时不时拿起手机确认是否有来电，被邱显云关心：「方毅你今天怎麽特别不认真？真不像你。」
这晚，方毅梦见周予铭咬断自己手的当下，因疼痛而惊醒时，才发现原来是止痛药失效。手部的疼痛让他咬紧牙关，sheny1n吵醒母亲。他感到愧疚，知道母亲已许久没深眠，为了随时关心自己，不像某位中年大叔，还能睡到打呼。
「……我是。」
整日的课程，方毅难得心不在焉。加上他不像大部分台湾学生选择补习，有两次听讲的机会，学校课程是方毅唯一听课时间，一个月没有上课对他来说影响颇大，几乎难以投入於陌生的单元中。
停顿几秒後，nv声回应：「是的，怎麽了吗？」
方毅不知不觉除了r0ut，把情绪也给他献上了。
方毅：还忍得住吗？
「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方毅不怪周予铭。
「……嗯好。」阿敬平时面瘫的脸，难得闪过一丝哀伤。「你来找我是为了说这个吗？」
「有这麽久吗？」
「被专门抓食人兽的团t抓的。」
方毅的脑袋像被东西重击，嗡嗡地响。
拨通电话，方毅手心不断冒汗，约莫响五秒，电话接通。
他们把他打麻药後，带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