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他的梦里第一次没有伤痛(是超级想和主人贴贴的小狗)(4/8)
江玟真诚点了点头,开口回道:“我知道姐姐很不容易,以后会好好照顾姐姐的。”
不是,你俩在说些什么?
曹弥愣在原地,嘴巴甚至因为吃惊微微张开。江玟和邻居大妈聊天的声音,还呼啸着往她耳朵里灌。
邻居大妈握着江玟的手说了半天,这才施舍般转头看了一眼曹弥,而后对着少年语重心长道:“不过大妈也不偏心——要是以后你姐对你不好,你来大妈这串门,大妈家里房间多得是,吃饭也就多添一双筷子,不碍事。保准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手拉着江玟的手不肯松开,那副模样,就像是母鸡张开翅膀,要把乖巧懂事的少年纳入她的羽翼之下。
江玟也不否认,顺着杆子往上爬,在嘴边抿出一个笑,乖乖巧巧说着:“谢谢姨。”
曹弥:?!
她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弟弟,并且对方心机深沉,早早打入敌人内部,她对抗不了少年请来的援军。
邻居大妈松了江玟的手,对曹弥说:“小曹啊——你这弟弟可乖的嘞,以后多带他过来玩啊。”
曹弥想要否认:“不是——”
这世界为什么会魔幻成这副模样?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她居然就听不懂了。
邻居大妈瞪了曹弥一眼,一拉老脸喝道:“不是什么不是,这么乖的男娃,千里迢迢过来找你,你个做姐姐的还不好好待他?!”
“有你这么当姐的么?”
这么点时间,她就已经和江玟同仇敌忾,各种帮着第一次见面的少年说话。
曹弥:……
这个世界好迷幻,她这个正常人,居然格格不入了。
她恨恨咽下哑巴亏:“好的好的,他挂好了,我先带他回家了。”
江玟挂完点滴,苍白瘦削的手背上,居然有三个针眼。
给江玟打针的是个见习护士,年纪轻轻,给人打针心里慌得很。前两针没扎准,第三针才戳到少年静脉上。
针眼像痣一样鲜红色情,在他手背的正中央,刚抽出针,还在往外滴着几滴血珠。
细细小小的血珠,还来不及蜿蜒,就被涂有酒精的棉花摁住伤口。
“走了。”曹弥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江玟,开口道。
江玟没有立刻起身,贴着绷带的手握在一起,有些痛,但让他足以忍受。
他把手指绞成一团,垂着眼不敢看她:“我真的能跟姐姐一起回家吗?”
操,曹弥没忍住,又在心里大声操了一遍。
鸡皮疙瘩都要起一地,她实在不知道还有哪个字,能够符合自己心里的古怪感受。
演。
特么的还在演。
曹弥已经给江玟打上了心机绿茶的深沉标签,对方表面跟个林黛玉似的虚弱无力,实际惯使阴枪,叫她不得不防。
她磨了磨牙,沉声道:“我付了三天的药钱,你说呢?”
“好、弟、弟。”
江玟笨拙地打算起身,他穿了太多,里三层外三层,起来的时候像只笨笨胖胖的黑色企鹅。
跟在曹弥身后,走路时身体一晃一晃,就更像了。
真好,江玟想着。
即使他视野里只能看到曹弥的背影,那个已经占满他所有视线的人,看起来再怎么嫌弃他,也还是放慢了脚步,让他好好跟上。
江玟亦步亦趋跟着对方,不敢离得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但他知道,他每走一步,就离那个温暖的家越来越近。
曹弥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正方形的抱枕郁郁想着,真是糟透了。
今天她不仅钱没挣到,甚至还花出去好些,收入直接赤字。
抱着枕头的手紧了紧,曹弥又接着把整张脸都埋进枕头中间,深深叹了一口气。
因为对方还生着病,她就只能勉为其难把床给让出来。
莫名其妙被这块狗皮膏药黏上,怎么都甩不掉。
曹弥啧了一声,想到就凭江玟那副弱不经风的体格,连她都能一拳撂倒……之后又怎么能出去工作赚钱还给她?
果真不愧是豌豆王子,娇娇弱弱等着别人照顾。
不知从何而来的怨气,在曹弥心底滋生。
她只觉得一阵烦躁。
电视里放着当下最热门的偶像剧,曹弥一点也看不进去。她突然抬起脸,把怀里的枕头放到腿间,对着枕头握拳锤了几下。
砰——
捶死你个没用的废物菜鸡。
砰——
打死你个只进不出的吞金兽。
比起之前主动对外界的隔阂漠视,现在她脸上的表情要生动活泼许多。
曹弥恨恨咬着牙,因为心里生着闷气,两颊也难得浮现出显眼红晕。
长发自然垂落到肩,没有像工作时那样,扎成不易招惹亲近的高挑马尾。拳头打进棉花里的绵软触感,让她勉勉强强发泄着心中的躁郁。
养个快成年的男生?
想想都觉得头疼欲裂,麻烦死了。
虽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以让江玟住进来。但曹弥其实一点儿也不想有人横插一脚,硬生生挤进独属于她的平凡日常中。
对着枕头又锤了几拳,曹弥无聊到泄了气,瘫倒在沙发上。
头就枕在沙发最旁边的扶手上,枕头被她挤在身体和沙发之间,曹弥想,其实那些都是借口。
她其实讨厌的是自己,怎么都学不会狠下心来拒绝别人。
已经让他住了一晚,然后不过是卖惨扮可怜叫了她几声姐姐,就真的又让对方进门了。
平白无故当了回冤大头,只求付出不求回报——她曹弥哪里是这样的人?
曹弥面无表情盯着天花板,在心里吐槽道。年纪轻轻却不干正事,净想着出卖色相以色侍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畸形的生活方式。
不会是被骗到牛郎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逃出来的吧?
曹弥瞥了一眼闭着的卧室门,江玟在里面睡着。
医生还给他开了点药,曹弥遵循医嘱,盯着对方吃了药,不过药物的副作用是嗜睡易困。
喝药时倒没出什么乱子,江玟弯起上半身,乖乖伸手接过杯子。
嘴巴贴近冒着热气的杯口,脸上的细小绒毛,也被袅袅雾气扑上一层水雾。
“喝。”曹弥说。
她盯着少年一口一口喝完了药,对方嘴唇开开合合,殷红唇瓣被水湿润,像是滚着露珠的娇艳欲滴的花。
漂亮又懵懂的青涩男生,一举一动都是对成熟女性无声无息的诱惑。
“喝完了,姐姐。”
江玟把杯子还给曹弥,重新缩回床上,还乖乖盖好了被子。
曹弥没有说话,拿着空了的杯子打算出去,就在她打算关门去客厅待着的时候,听见身后的少年突然打破寂静,自我介绍道:
“姐姐,我叫江玟。”
“玟指美玉的意思。”
曹弥手指下意识摩挲着杯壁,那处还是温热的,指腹贴在上面,被摁出一个微微凹陷。
她似想到什么,手指弯曲颤抖,带动悬挂在指间的杯子左右晃荡。
在阖上门前,曹弥垂眸道:“还是不要叫我姐姐了。”
“我不是你姐姐,我也没有弟弟。”
曹弥关上门,在门外静静站了好一会儿。
身体变得僵硬,关节处也粘合在一块,难以运转扭动。
她没养过弟弟,也没养过一条属于自己的狗。
可如果一定要选的话,比起弟弟,她还是更愿意去养一条乖乖听主人话的狗。
她不需要什么弟弟,也不需要那种过分亲密的羁绊关系。
——即使在小时候,曹弥其实原本是能有一个弟弟的。
曹弥她妈雷厉风行,是村子里出了名的不好惹,但因为没生出儿子,经常被村里各种人冷嘲暗讽。
在农村么,这世道就这样,生儿子是女人最最顶天的一件大事。就连村里最邋遢的一户人家,也能在聊天时捂着嘴笑,说曹家那儿媳妇的肚子可真是不争气,这么多年,就生了个女娃。
就是就是,也有不少妇人点头应和。她们围在一起说到尽兴,脸上皆带着满足的笑,见天色不早,当家的要收工回来了,才鸟雀纷飞回到自家开始做饭。
曹弥她妈有仇报仇,从不隔夜。
知道那些人在背后说她坏话,当即就把切菜的刀往案板上一拍,饭也不做了,手上解着围裙,嘴里骂骂咧咧,恨不得闪现到那户人家的家里干架。
被点着的炮仗,威力大的惊人。
徐凤娟两手往肥腰上这么一插,对着眼前破破烂烂的木屋,气沉丹田,而后河东狮吼。
农村里的人,哪有像大城市那样儒雅温和的,什么脏就开口骂什么,怎么骂的爽利,也就怎么来。
曹弥她妈一口气骂了好几句,又响又清楚,嘴里吐出的字都不带重复的。
“你这贱娘皮,自己男人管不好,反到我这儿出气来了?”
“老娘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前,有种的,你就给我出来!”
徐凤娟爽爽快快骂了一通,这事儿越闹越大,周围人也越聚越多。不少人端着碗站在旁边,把这场闹剧当作无比开胃的下饭菜,互相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那屋男主人总算出来了,他嫌丢面,刚打了自己爱嚼舌根的媳妇儿一顿,还来不及对徐凤娟赔个笑脸,就见对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说自己是有多么命苦,多么不容易。
徐凤娟把控道德制高点,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这场战役,雄赳赳气昂昂回家,手里还捏着男主人为赔罪塞给她的道歉礼。
“哎……你这脾气。”曹弥她爸摇头叹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徐凤娟就两眼一瞪,眼珠外凸,活像要吃了自己丈夫似的。
她大声嚷嚷道:“你什么你,你算个鸡巴配说话!都是你没用,连自己老婆都护不好。他们要骑我头上拉屎撒尿,我忍不下的。你说,今儿我要不去,你能替我报仇不?”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