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很乖能照顾好主人的(小狗T手)(5/8)
脸睡得红扑扑,头发乱糟糟,都被帽子盖住。
“姐姐早安。”
昨晚清洗干净、柔顺变膨的头发,又被重新盖了个严实。
漏网之鱼钻出帽檐,比主人还要精神抖擞,杵在半空耀武扬威。
唇角黏着一缕发,说话时,发尾都快被他咬进嘴里。
但如果把这张精致漂亮的脸遮住,就和其他过来看病的小老头没什么区别。
曹弥问他:“醒了?”
躺在椅子上的小老头艰难点了个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她。像是被她豢养的狗,里面亮晶晶的。
曹弥看了眼手机里的外卖配送,发现骑手离目的地不远,开口说:“给你点了碗粥,等下稍微吃点。”
不久后电话响起,她起身出去,回来时手里拎了一个外卖袋子。
曹弥点了两碗白粥,把江玟那碗推到他面前,自己端着盒呼哧呼哧吃了起来。
即使吹了又吹,入口还是烫得惊人。
白粥在曹弥嘴里跳着踢踏舞,步伐又沉重又无序。隔了几秒,才表演结束顺利滚入喉咙。
很烫,但饿了一上午的胃,终于有所填补。
为了凑单,曹弥还买了两个鸡蛋。
她把水煮蛋放在掌心,抵上桌面磨滚一圈。呲啦,蛋壳表面裂出细缝,白嫩嫩的蛋白,很容易从蛋壳内剥离而出。
江玟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心脏在胸腔里雀跃地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瞟一眼,又等不住悄悄再瞟一眼。怎么都坐不安稳。
会喂他吗?
用勺子吹一吹,让他张嘴,喂给他吃。
江玟:/v/
鸡蛋已经露出了完整的滑嫩身躯,江玟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谢谢,那枚他肖想已久的水煮蛋,就被曹弥捏在指间,低头咬了一口。
发觉有点干,曹弥还低头喝了一口清粥润喉。
江玟:……
美梦破灭,他失望地垂下眼。嘴巴抿起,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郁郁难言。
见江玟一直盯着她手里的鸡蛋,曹弥掏出外卖袋里的另一枚鸡蛋,把它放到江玟粥碗边。
她说:“一人一个,不用不好意思。”
江玟:。
他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用错计谋的江玟,忘记曹弥是多么的郎心似铁。
男色当前亦能面不改色。
因此他脑内幻想的那些甜甜蜜蜜的喂食画面,根本不可能存在于现实。
江玟扭扭捏捏想着,如果是因为发烧身体没力气,握不住勺子,他的话应该能有几分可信度吧?
姐姐会不会信他?
是不是有点太装了?
好好的少年在椅子上扭动成蛆,他小心翼翼往四周打量,就看到临近躺在另一边的大爷,一手插着针,另一只手使得飞快,把饭往嘴里塞。
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进医院,大爷身残志坚,那是一口接一口,根本不带停的。
江玟:!
好、好顽强。
他年纪轻轻一小伙,总不至于比不过身边暮暮老矣的大爷。
江玟转而安慰自己,姐姐不喜欢废柴弱鸡。他要多吃些饭努力长大,成为可以养家糊口的好男人。
少年挺直身板努力坐端正,咬着牙颤着手,用没打针的那只手握住勺子,慢慢往嘴里塞着烫热的粥。
江玟:oo
他的手其实很稳,确实自己一人就能完成……可他觉得好可惜,失去一个和姐姐贴贴的机会——
真是可恶!
挂完四瓶吊瓶需要的时间不短,一个上午全耗在这儿,曹弥无聊刷着手机,刚巧碰见对门也来打针的邻居大妈。
曹弥:……
这该死的运气!
她的社恐雷达开始狂震,脑内拉响警报。刚想躲起来,就被眼尖的邻居大妈发现。
对门邻居大妈穿得潮,套着件花色皮袄,脚蹬长到膝盖位置的黑靴。头发烫成红色波浪,脸像刷上好几层白漆,衬得那嘴血似的红。
曹弥觉得邻居大妈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生物,比她妈还要厉害。
徐女士至少嘴上不饶人,她不听就没事。邻居大妈一张嘴,说上三天三夜不带喘气。
没反应她自己一人就能聊得起劲,有反应更是激动的不行。
脸上堆着笑,拉着人问东问西,恨不得把扒拉出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大妈看到曹弥,眼里登时一亮。她径直向曹弥走了过来,扯嗓子问候道:“小曹啊,原来你今天也在卫生院——”
曹弥整个僵住,背脊莫名发凉,犹如小鸡啄米般的乖巧点头:“是啊,好巧好巧。”
“好难得遇见你的嘞——小曹最近工作怎样,没有工作到很晚吧?日常双休能保障不?哎哟,最关键是在公司有没有遇见什么看对眼的男生?”
邻居大妈越说越激动,曹弥只来得及回答前半句,就被打断。“目前工作还行,但……”
“说起来你那工作可真忙,我好久都没遇着你——看看,瘦了。这脸气色没之前好,小曹啊,可别把自己累坏了。”
“是不是晚上都开始加班了?吃点好的补补身子,女人嘛,要对自己好一些。哎哟——就是以后都这么忙的话,那可怎么找老公哟!”
即使每个话题都与恋爱无关,邻居大妈也能凭借她强大的聊天能力,将那些话题都转移到恋爱结婚上。
曹弥垂死挣扎,开口道:“其实我最近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邻居大妈听到也装作没听到,继续嘴里嘚啵嘚啵,猛力输出自己的想法观点。
曹弥被她抛出的一系列问题,砸到头昏脑胀。
曹弥:……
她放弃垂死挣扎,乖乖把话语权交给对方,不再自不量力想着抢回。
:,算了,您自个儿说得开心就好,我没意见。
被邻居大妈强行拉着聊了好一会儿,曹弥心很累。她感觉自己,从身到心都被对方拖出去狠狠强奸蹂躏。
对方嘴里突突突,机关枪似的冲曹弥扫射。
曹弥无力抵抗,邻居大妈被打成筛子,内心千疮百孔。这种十分粗暴的蹂躏过程,都快把她玩成一具破布娃娃。
曹弥眼中为数不多的光熄灭消失,魂也飘在天上,游离在躯壳之外。
突然转机出现,一道男声插了进来,适时打断邻居大妈滔滔不绝的话:
“姐姐,瓶里药没了。”
是江玟。
曹弥灵魂归位,当机立断道:“我现在就去找护士。”
她匆匆离去,恍若有什么洪水野兽一直在身后追赶着她。
曹弥打心底感谢江玟的救助,可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她没有办法,只好留少年一人面对这龙潭虎穴。
曹弥祈祷道,安心去吧。
来年忌日,定会给你上一柱最好最贵的头香。
邻居大妈兴致正浓,突然被打断,一句话梗在喉头不上不下。
对方咔咔转过头,看到椅子上躺着的江玟,白白净净长得帅气,八卦的火光,当即就在她的眼底熊熊燃烧!
大妈一屁股坐在原本属于曹弥的位子上,自来熟地说:“哎哟,你是小曹的弟弟吧?”
“我是小曹隔壁的邻居,之前都没见过你哈哈。”
“小伙子长的真帅,年纪多大啦、在哪上学啊?哎哎,快和大妈说说,有没有交过女朋友啊?”
邻居大妈:“bababba——”
无差别的大规模杀伤,快把江玟眼睛都给绕成蚊香眼。
江玟:qaq
天呐,果然是非凡的战斗火力。姐姐什么时候回来,他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曹弥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不得不回来时,小步小步往里挪着,而后就惊恐发现邻居大妈和江玟之间异常和谐的交流氛围。
曹弥:?
邻居大妈握着少年的手,叹了一口气,差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姐姐这几年一人在外漂泊打拼,很不容易的。”
江玟真诚点了点头,开口回道:“我知道姐姐很不容易,以后会好好照顾姐姐的。”
不是,你俩在说些什么?
曹弥愣在原地,嘴巴甚至因为吃惊微微张开。江玟和邻居大妈聊天的声音,还呼啸着往她耳朵里灌。
邻居大妈握着江玟的手说了半天,这才施舍般转头看了一眼曹弥,而后对着少年语重心长道:“不过大妈也不偏心——要是以后你姐对你不好,你来大妈这串门,大妈家里房间多得是,吃饭也就多添一双筷子,不碍事。保准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手拉着江玟的手不肯松开,那副模样,就像是母鸡张开翅膀,要把乖巧懂事的少年纳入她的羽翼之下。
江玟也不否认,顺着杆子往上爬,在嘴边抿出一个笑,乖乖巧巧说着:“谢谢姨。”
曹弥:?!
她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弟弟,并且对方心机深沉,早早打入敌人内部,她对抗不了少年请来的援军。
邻居大妈松了江玟的手,对曹弥说:“小曹啊——你这弟弟可乖的嘞,以后多带他过来玩啊。”
曹弥想要否认:“不是——”
这世界为什么会魔幻成这副模样?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她居然就听不懂了。
邻居大妈瞪了曹弥一眼,一拉老脸喝道:“不是什么不是,这么乖的男娃,千里迢迢过来找你,你个做姐姐的还不好好待他?!”
“有你这么当姐的么?”
这么点时间,她就已经和江玟同仇敌忾,各种帮着第一次见面的少年说话。
曹弥:……
这个世界好迷幻,她这个正常人,居然格格不入了。
她恨恨咽下哑巴亏:“好的好的,他挂好了,我先带他回家了。”
江玟挂完点滴,苍白瘦削的手背上,居然有三个针眼。
给江玟打针的是个见习护士,年纪轻轻,给人打针心里慌得很。前两针没扎准,第三针才戳到少年静脉上。
针眼像痣一样鲜红色情,在他手背的正中央,刚抽出针,还在往外滴着几滴血珠。
细细小小的血珠,还来不及蜿蜒,就被涂有酒精的棉花摁住伤口。
“走了。”曹弥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江玟,开口道。
江玟没有立刻起身,贴着绷带的手握在一起,有些痛,但让他足以忍受。
他把手指绞成一团,垂着眼不敢看她:“我真的能跟姐姐一起回家吗?”
操,曹弥没忍住,又在心里大声操了一遍。
鸡皮疙瘩都要起一地,她实在不知道还有哪个字,能够符合自己心里的古怪感受。
演。
特么的还在演。
曹弥已经给江玟打上了心机绿茶的深沉标签,对方表面跟个林黛玉似的虚弱无力,实际惯使阴枪,叫她不得不防。
她磨了磨牙,沉声道:“我付了三天的药钱,你说呢?”
“好、弟、弟。”
江玟笨拙地打算起身,他穿了太多,里三层外三层,起来的时候像只笨笨胖胖的黑色企鹅。
跟在曹弥身后,走路时身体一晃一晃,就更像了。
真好,江玟想着。
即使他视野里只能看到曹弥的背影,那个已经占满他所有视线的人,看起来再怎么嫌弃他,也还是放慢了脚步,让他好好跟上。
江玟亦步亦趋跟着对方,不敢离得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但他知道,他每走一步,就离那个温暖的家越来越近。
曹弥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正方形的抱枕郁郁想着,真是糟透了。
今天她不仅钱没挣到,甚至还花出去好些,收入直接赤字。
抱着枕头的手紧了紧,曹弥又接着把整张脸都埋进枕头中间,深深叹了一口气。
因为对方还生着病,她就只能勉为其难把床给让出来。
莫名其妙被这块狗皮膏药黏上,怎么都甩不掉。
曹弥啧了一声,想到就凭江玟那副弱不经风的体格,连她都能一拳撂倒……之后又怎么能出去工作赚钱还给她?
果真不愧是豌豆王子,娇娇弱弱等着别人照顾。
不知从何而来的怨气,在曹弥心底滋生。
她只觉得一阵烦躁。
电视里放着当下最热门的偶像剧,曹弥一点也看不进去。她突然抬起脸,把怀里的枕头放到腿间,对着枕头握拳锤了几下。
砰——
捶死你个没用的废物菜鸡。
砰——
打死你个只进不出的吞金兽。
比起之前主动对外界的隔阂漠视,现在她脸上的表情要生动活泼许多。
曹弥恨恨咬着牙,因为心里生着闷气,两颊也难得浮现出显眼红晕。
长发自然垂落到肩,没有像工作时那样,扎成不易招惹亲近的高挑马尾。拳头打进棉花里的绵软触感,让她勉勉强强发泄着心中的躁郁。
养个快成年的男生?
想想都觉得头疼欲裂,麻烦死了。
虽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以让江玟住进来。但曹弥其实一点儿也不想有人横插一脚,硬生生挤进独属于她的平凡日常中。
对着枕头又锤了几拳,曹弥无聊到泄了气,瘫倒在沙发上。
头就枕在沙发最旁边的扶手上,枕头被她挤在身体和沙发之间,曹弥想,其实那些都是借口。
她其实讨厌的是自己,怎么都学不会狠下心来拒绝别人。
已经让他住了一晚,然后不过是卖惨扮可怜叫了她几声姐姐,就真的又让对方进门了。
平白无故当了回冤大头,只求付出不求回报——她曹弥哪里是这样的人?
曹弥面无表情盯着天花板,在心里吐槽道。年纪轻轻却不干正事,净想着出卖色相以色侍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畸形的生活方式。
不会是被骗到牛郎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逃出来的吧?
曹弥瞥了一眼闭着的卧室门,江玟在里面睡着。
医生还给他开了点药,曹弥遵循医嘱,盯着对方吃了药,不过药物的副作用是嗜睡易困。
喝药时倒没出什么乱子,江玟弯起上半身,乖乖伸手接过杯子。
嘴巴贴近冒着热气的杯口,脸上的细小绒毛,也被袅袅雾气扑上一层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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